言息月此刻的智力已经回复到了正常水平,他听出宁远远话中的故意挑衅,可是……他其实从前与齐玉一起做什么的时候,便就是这样的。
齐玉对他极其信任,再加上那种难言的崇拜,对他安排的任务是惟命是听,毫不怀疑。
所以,这次西海之行,两人按计划分头行事,齐玉完成自己的部分后便自信离开了,这也是齐玉为什么会在这里的原因。
至于后来他落下深渊的事,齐玉一定知,而他不来救,也是相信自己绝对可以出来。
所以,齐玉应该不会上当……
言息月于是垂眸望着宁远远无奈一笑。
然而,当他片晌后再将视线移到齐玉身上的时候,他第一次,在齐玉的脸上,看到了仿佛遭到背叛的不可置信的表情。
言息月:“……”
齐玉几乎是惊呆了地看着言息月眼神中的宠溺。
无奈,宠溺?
难道真如这女人所说,这一次,君上是忘了他?
齐玉不敢相信,明明他和君上之前那么合拍,明明他那么努力地站到了他的眼前。
齐玉想起了凡间的那句话——“有了媳妇忘了娘”。
哦不,在他这,应该是忘了下属,忘了弟弟!
而前面那个词,可能也要换下,君上如今除了媳妇,还有……孩子。
一对二,他要怎么比啊。
少年残酷地认识到了这一点。
对面的俩人真实地看着齐玉一点点红了眼眶。
宁远远没想到,这一招攻击力居然这么大,竟然把孩子给弄哭了。
怎么说俩人个子也差不多,以至于她觉得本来好像是两个小朋友的战斗,结果被她拉进来了一个大人二对一给搞坏了。
“你,你别哭啊。”宁远远无措道,说完,她还立马拿胳膊碰了下言息月,示意他说话。
言息月轻咳一声,“齐玉。”
齐玉抬起头,眼神中更见委屈。
“你……”言息月有些为难,自齐玉长大后,他便没有哄过齐玉了。
宁远远左右瞟了下近乎僵持住的两人,努力保持嘴巴不动地低声道:“他不是最听你话了吗,赶紧哄下,你看那眼泪马上就喷出来了!”
言息月在宁远远的催促下,脑子飞转。
嗯!只能这样了。
却见言息月突然一步上前,长臂张开,轻抱住了齐玉。
齐玉:“!!!”
宁远远:“???”
“齐玉,莫要哭了。”
因着是安慰人,言息月便将声音放得软了些,而如此的说话方式,再加上这个抱抱,对于齐玉来说简直是暴击。
他愣在当场,久久不能言。
宁远远还好,毕竟目的是安慰齐玉,一个拥抱也很正常,小孩子嘛。
可是,正当宁远远为面前的这个“父慈子孝”的画面放下心来的时候,她貌似又瞥到了什么。
她的脖子往右边歪去,眯着眼想去看看方才是否看错。
为什么她好像又看到了齐玉的得意啊!
不过这时,墨云州来了。
他对现在的这个画面感到迷惑,但他不说,只行礼道:“君上。”
“何事?”
“魔尊那边差人来了,请您过去。”墨云州毫无压力地忽视掉齐玉企图暗杀的眼神,“而且,听说,魔尊昨日吐了血。”
言息月眉毛轻挑,片刻后,笑着回道:“好,我知道了,一会儿我就去。”
第53章
世人皆知,魔尊名杌自数千年前的仙魔大战后,便时常沉睡。
尽管名杌自己不曾说过什么,身边之人也未曾传出过什么消息,但人们都心知肚明,这就是战时受的伤。
且过了这么长时间,名杌的沉睡问题仍然没有改善,可想而知这伤应当是不会好了。
依言,在魔界这么一个弱肉强食的地方,这样的一位君主该是早被人拉下来蚕食了的,而如今除却地域一分为二,生出了两位魔君外,他却是还稳稳地坐着那个位子。
这原因其实有二。
一则,名杌乃魔族正统,数百万年来,统领魔界的都是他家族里出来的,众魔有了骨子里的习惯。
更遑论,名杌是现今魔界罕有的纯魔,非一般的魔可比。
——这便也是印证了那句老话,瘦死的骆驼比马大。
二则,便是东西域的两位魔君。
不论是当初的重戟、覃怨,还是后来的言息月,竟是谁都没有逆反之心。
两君同为名杌的左膀右臂,代管魔界。
既是两个二把手都没有动静,再往下的人自然也就起不出什么心思了。
这次名杌吐血的消息其实也并未传开,只重戟和言息月及各自的心腹知晓罢了。
言息月到大月山时,重戟刚刚离开,两人不甚愉快地打过照面后,便各走各路了。
“东域魔君,请。”魔灵殿外的看守魔兵替他缓缓开了门。
随着魔灵殿门的开启,内堂的风裹挟着轻微的血腥味冲了出来,言息月脚步微顿,待风过后,稳步踏了进去。
高座之上,名杌单手撑额,凝眉闭目,一看便知愁绪颇多。
他听着言息月规律的脚步声,直近到下方停下,才疲惫地睁开了眼睛。
言息月低头行礼,淡声道:“魔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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