射箭的时候,都是特意嘱咐手下,躲过了公主,只瞄准萧启。
不是说于万军从中取敌军首领的首级么,那区区箭雨应该也奈何不了他吧?
齐文宇扭曲的想,也就这样做了。
我也没想着杀人的。
谁能料到山石就这样滑落了呢?这都是命。
他带着几个跟班,射完箭得手了就开溜,谁知道这萧启居然这么厉害,手受伤了还能一箭多发,只拉了一次弓,便重伤了他的几个兄弟。
力道还半分不减,箭头穿皮肉而过,疼得直叫唤。
只有他齐文宇运气好,被石头绊倒崴了下脚,箭矢擦着脸侧过去了,没受什么伤。
然后。
然后就……
他们逃走的时候唯恐萧启追上来,慌不择路,走散了。
也是齐文宇运气好,逃走的方向正巧让他躲过了这场灾祸,后来下山以后却没见跟班的踪影,估计是遭了难。
他有想过要不要去找公主的,可,可他也想活着啊。若这山石再次滑落怎么办?下一次若是没有这么好运呢?
这可是天灾,谁能保证自己一定可以活下来?
齐文宇垂首,他犹豫间,齐父已经带上人出了营帐,大概是去挖路吧。
他掩下自己变幻莫测的神色,面颊上箭矢留下的擦伤隐隐作痛。
要怪只能怪你们自己走错了路,与我有什么关系。至于公主,既然你没有选我当驸马,后果自然得由你自己承担,这都是命。
女人而已,只要活着,什么样的女人他得不到?
***
天冷了,天就黑得早,再加上又是阴雨天,天光暗淡就更快了。
萧启牵了马,闵于安拉了她的衣角,一同去寻栖身的地方。
有细雨吹打在脸上,闵于安冷得都有些麻木了,牙齿忍不住打颤。
可是身边的这个人……
闵于安的视线紧紧黏在萧启身上,方才的捆勒让伤口微微凝固,右臂不再渗血了,被暴雨冲刷过后,水带走了血,靛蓝色布料显露出原色,微露出来的伤口稍稍泛白,箭矢在她行动间晃得厉害。
萧启跟个没事人一样,继续寻找山洞,时不时松开缰绳,拿左手拨开眼前遮掩的枝叶,若是寻空,则又牵了缰绳继续寻找。
这动作重复了好多遍,她不厌其烦。
闵于安死死咬着唇,方才咬伤的地方有痛感传来,不过一个小破口就这样的疼,那你,该有多疼?
都是我没用,事事都拖累着你。
她们专往树木繁盛的地方去,这样的地方保不齐有什么野兽挖的或是天然形成的洞穴。
果然在一处山壁上寻到。
洞穴不大,堪堪能够容下两人和一匹马,也只够挡风遮雨了。
**
驸马府里,容初快急疯了。
萧启出门前给她打过了招呼,说只是参加秋猎而已,还有禁卫军守着,能够什么危险?
容初就没当回事,她与林含柏外出逛街,逛到一半,天忽然下起了暴雨。
电闪雷鸣。
闪电好似要把天给劈裂。
似乎是一瞬间的事,毛毛细雨成了倾盆大雨,一下子将人淋了个透湿,从头到脚。
才一下雨,她就有些担心,但想到皇家的排场,想必做足了准备。
街道离驸马府较近,容初就带着林含柏回府换洗,这么大的雨,让她赶回去她也不放心。
可她等了又等,始终没有等来萧启的消息。
再怎么样,下了暴雨,也该返程了吧?
容初有些恨自己的无力,出了任何事,她永远都只能默默地等着,帮不上什么忙。
林含柏端着碗进来,放到容初面前,没有换洗的衣物,她穿的容初的衣服,大小居然正合身。
林含柏宽慰道:“别担心了,她会没事的。”
容初心不在焉点点头。
李管家慌慌张张跑进来:“公子,宫里来了人。”
容初立刻起身相迎。
皇帝愤怒担忧还来不及,怎么会想到让人给驸马的兄长递消息。传令的小太监是孟合派来的,他第一次传这样的消息,也是不忍:“公主与驸马迷失在山中,目前还未寻到。”
容初如幽魂般送走了传令之人,跌坐下来,手捂住脸,失魂落魄。
林含柏把手搭在她身上,感受到手掌下的身体轻微一震,没一会儿有轻泣传来,透着绝望。
“我该知道的,这京城,从来都充满了危机,早点回去倒也好了。”
“千万不能有事啊……”
***
外头人的担忧再怎么也传不过来,闵于安和萧启浑然不知家里人的牵肠挂肚,现在,生存下来才是最主要的事情。
好像是一刹那间,她们才在山洞里头安顿下来,天就黑了。
黑黝黝的洞口像一个深渊巨口,仿佛下一瞬就要把人吞进去。
不大的洞穴里没有光亮,没有带火折子,洞内只几根枯枝,生火是不够的,也就只能忍受黑暗。
在这样的荒郊野外,没有光亮,人就好似失去了主心骨,希望渺茫,索性还有身边的人陪伴。
寻常马儿都是站着睡觉的,但这匹马疲于奔命,累的狠了,躺在洞口睡的香甜。
马儿无忧无虑,人就不是这样了。
闵于安脱去湿透的衣物鞋袜,只留一层亵衣在身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