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姝的眼睛留在她的五官上,那日脂粉遮掩下,只觉得眉眼与秦棠溪相似,今日素面不染脂粉,相似度令人咋舌。
她有些怀疑江知宜的不怀好意。
“陛下,江大人是冤枉的。”
身音好听,气质温婉。
明姝倚靠着龙椅,有那么一瞬间的恍惚,但她没有过多犹豫,言道:“待大理寺查清,江夫人今日敲了登闻鼓,想来许多人都知晓了。”
明显,这件事情闹大了。
秦棠溪不过是迁怒江知宜,关些时日就将人放了,也等等天理教的反应。
但这位江夫人不按套路出牌,竟敲了登闻鼓。
明姝笑意微显,江夫人的心算明显不低,或许她认定江知宜没有弑君。
不管是哪一方面,都与天理教无关,她还在想,天理教会不会劫狱。显然,天理教没有这么做。
“陛下,臣妇只知江大人是冤枉的。”
重复的话依旧温婉可人,潺潺流水。
明姝抬眸,江夫人低眸,看不见神色,但足以想象出她的神色。不知怎地,明姝想起了长公主。
长公主也很温柔,但对外她很冷,高处不胜寒下透骨的冰冷,但私下里又很温柔,女子的柔美与细腻,她也有。
面前的江夫人,就像是私下的长公主。
明姝冷冷地笑了,道:“且看大理寺,江夫人回府,你已见到朕了。”
霍屏这才慢慢地退出殿出,踏出门槛的那刻,唇角多了些笑。皇帝过于弱小了,没有长公主的霸气,就像是未出阁的姑娘。
相比较而言,她霍屏更能胜任帝王这个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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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棠溪站在偏殿门口,目光紧随江夫人离开的目光,无论是姿态还是脚步,都看出几分柔弱。
江南女子温软若水,柔与美,相辅相成,在江夫人身上完美体现了。
她转身回正殿,同样,明姝也在打量江夫人的背影。
“阿姐,江夫人是个柔美的女子,这是我的第一印象。若是联系她是天理教的教主,就另当别论了。”
“霍姓……”秦棠溪沉吟,道:“楚襄王一脉被赐姓之前,便是霍姓。”
明姝目光幽冷,“阿姐,天理教为的是皇位,你说她们为何有夺位的想法,她们有几分能力?”
若是没有她的父亲,逆党有何本事?
而她父亲仰仗的也是大魏的人脉,说到底,离开大魏,她们什么都没有。
秦棠溪转眸,面前的少女沉着冷静,阳光落在她的衣袂上,照出几分帝王的威仪,她回道:“楚襄王一案先错在高宗陛下。”
高宗陛下若没有对秦铮起杀心,秦铮不会反,就不会有今日的天理教。
兜兜转转的根源或许就在高宗的处置上。
“错已铸成,又该如何挽回?”明姝出现短暂的恍惚,若是给楚襄王秦铮翻案,那天理教会不会就此消失呢?
不不不,她立刻又醒了过来,不会的,天理教为的是皇位。
秦棠溪沉默不语,目光依旧黏在明姝的面孔上,虚笑一声后,抬脚离开。
暖阁没有了,明姝没了去处,便留在太极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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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日炎热,洛阳城内遍地酷暑,朝臣提议去行宫避暑。
六部定制行程,皇帝未表态,温瑕传来战报,半月前巡视边境之际抓了些滋事饶命的汉子。
没过两日乌斯前来要人,两句不和就打了起来,边境百姓紧急往南撤。
乌斯无故犯境,显然是有备而来,而温瑕等人方到不久,未曾适应地形,匆忙下第一战便败了。
输了。
文臣开始坐立不安,这些人在明帝的统治下变得怕战,早就失去了自己的骨气,不少人开始小声议论着。
“乌斯不就是要女人,给就是了。大魏这么多女子,现在为一女子打战,损失得可是不少。”
“户部算了一笔账,损失上千万两银子。”
“有那么多吗?”
“乌斯每年进贡的也都没有了,这些就不少银子。”
“唉……”
话传到了康平的耳朵里,她扭头一看,一群人窝在一处说话,她悄悄靠了过去。
有人察觉后,立即闭上嘴巴,紧接着,都站着不说话了。
康平看了他们一圈,道:“你们刚说什么,我也想听听呢。”
“都是家常话、都是家常话。”
“对对,都是家常话,县主不必听。”
康平终于怒了,道:“大魏皇帝乃是女子,你们若觉得不对,可以去乌斯,他们国主是男子。不过乌斯善战,你们这群人过去就挨打的,别说这么人五人六地站在这里,就连饭都没得吃。”
一群人敢怒不敢言。
康平气得脸色发红,将这些人都记住后,找到长公主诉说。
“他们还是男儿,筋骨呢?被狗吃了不成?当真是可耻,这个时候为乌斯摇尾巴,那时怎么不送出他们的妻儿?”
“恼什么?”秦棠溪安抚道。
“害群之马,就该立即处置了。”康平心口疼了起来。
大魏女子本就不同,封侯拜将,登基为帝,几乎什么都有,她能不气吗?
秦棠溪叹道:“哪里就能简单处置了,姑母息怒息怒。”
康平听到姑母这一罕见的称呼后就不气了,道:“再这么败下去,那些文臣可就要闹翻天了。我听闻御史台在上了奏疏,弹劾温瑕领兵不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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