饮过几杯酒后,老夫人先道:“院子里尚好,出外久了想念府里,过些时日我就回国公府了。”
堂内的人都跟着顿住,尤其是明姝,整个人都震住了,手里的酒盏险些落了地。
秦棠溪先道:“也好,但老夫人这里的花草尤为珍惜,烈日下会晒坏了,等天气冷了些再搬走。”
“这倒也是,听闻老夫人这里有墨色的荷花,想搬回府里还需些人力物力,再者还有些事需您见证一二。您就别急了。”安太妃顺势接过话来,堂内的气氛也缓和不少。
明姝不敢抬眸,给自己斟满酒后就猛地灌入口中,眼中幽幽暗暗,再无方才的喜色。
老夫人听到太妃最后一句话后就笑了出来,“便听太妃的。”
用过饭后,秦棠溪就领着明姝走了,安太妃留下。
回去的路上,明姝闷闷不乐,歪倒在秦棠溪的腿上,不言不语。
快入城门的时候,秦棠溪掀开车帘,露出夏日里的景色,道:“明姝,老夫人处可永远瞒着,她的时日不多了,儿孙都在,就是她活着的希望,若是没有了,她大概也不会活了。我信你是赵澜,可你不是。”
谁会相信那么荒唐的事情,老夫人年事已高,听闻儿子孙女都因此死了,别说告诉她赵澜活着,只怕当场就会晕倒。
既然如此,何不继续骗她。
“我可以将国公府买回来,修缮成原来的模样。她不爱出府,就伪造成国公爷夫妻还在的情景,过上两年,过继一孩子,唤她一声曾祖母。告诉她这是赵澜的孩子,她必能开心。”
谁不喜欢儿孙满堂呢。
明姝在她怀中泣不成声。
入宫后,秦棠溪安置好皇帝,自己亲自去了户部,国公府是乾宗皇帝赏下来的宅子,后来被朝廷收回,至今还没有赏赐给其他人。
户部尚书见到长公主来后,立即迎接:“殿下怎地来了,有空唤人走一趟就好。”
“孤来问问赵家的宅子可是在户部压着?”
户部尚书想了想,赵家是赵烨?
“还在,那是一座大宅子,轻易不会赏赐,也无人敢动。”
毕竟那么一座宅子,占地几十亩地,官宅又不可随意变卖,因此,两三年下来一直搁置。
“对了……”他想起一事来,“前几日章安大长公主想要那间宅子给平襄郡主陪嫁,我没敢应啊,估摸着就会向陛下讨要了。”
章安大长公主金枝玉叶,甚是自傲,看不起人,就连长公主都看不起。
因为她是金枝玉叶,母亲出身高贵,而长公主的母亲是个琴妓。
这么多年来,她从来不参与宫廷筵席,因为长公主在,就使她跌了身份与颜面。
这都是蒙在窗户纸下的事情,没有人知晓,更没有人去戳破。
“这座宅子归入我名下,明日我找陛下要圣旨。”秦棠溪并没有太多的情绪,嘱咐一声后就离开。
翌日,皇帝下旨,户部将地契送到长公主府。
没过两日,章安大长公主亲自登门。
长公主府奢华精致,处处透着皇族风范,章安大长公主还是第一次进来,今日休沐,长公主定然在家。
进去后,长公主在外院的厅堂待她。
她皱眉,按理该入内院。内院待亲戚,而外院是接待朝臣友人的。
秦棠溪不懂规矩。
她没有说话,径直在秦棠溪下首坐下,开口道:“我来,是想同你要那间宅子。”
或许是巧合,又或是权势的压迫下,那间宅子被秦棠溪要走了。
皇帝的旨意,就等同是秦棠溪的意思,满朝谁不知晓皇帝只听秦棠溪的,压根到了唯命是从的地步了。
秦棠溪微微惊讶:“那间宅子是信国公府。”
章安大长公主嗤笑:“叛臣贼子都已死了,还谈何府邸,殿下若舍得,就让给我,银子双倍给你。”
“陛下赏赐,若转送给旁人,她必不会高兴。”秦棠溪委婉拒绝。
章安大长公主面下隐着厌恶,口中却道:“陛下对殿下万分敬重,断不会不高兴。”
“陛下赏赐,不可转赠,姑母怎地看中那间宅子了?”秦棠溪道。
平襄与赵澜打小就不对付,你吵我闹,就连大了以后也是这样。章安大长宫这次也是心知肚明,女儿要那间宅子还是因为赵澜。再者那么大的一间宅子成亲,也很有颜面。
她也不隐瞒,道:“平襄所求。”
“恕我直言,宅子不可能给姑母的。”秦棠溪直接拒绝。
“殿下就这么不给颜面?”
秦棠溪淡笑:“信国公是我恩师,不可能让旁人住进去。”
章安大长公主沉默下来,为人当知感恩,秦棠溪所为并没有错处,然而猖狂得势的样子令人作呕。
她待不下去了。
不说话就匆匆离去了,秦棠溪并未作研究。
反倒是皇帝病了。
那日哭过以后就整个人就闷闷不乐,后来也不见展颜。
几日下来,不见好转。方才被耽误下来,等人走后就匆匆入宫。
皇帝生病算是一件大事,御医开过药后,她也乖巧喝了,但心病是药治不好的。
赶入宫里后,孙太后也来了,宫女内侍守在殿外。
内侍禀报后,她才抬脚进去,明姝躺在榻上,小脸苍白,也不见什么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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