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碧月偷偷瞥她一眼,好家伙,师姐编起瞎话来有板有眼的,若是自己不知情,恐怕就要信以为真。
但黄玲儿是谁?堂堂的越城岭岭主,七岁时便经历家破人亡,如今能凭借一己之力重振家风,靠的是清醒的头脑和非凡的手腕,怎会轻易听信祝彩衣的片面之词。
她道:“不是我不信你,当下乃是多事之秋,魔神出世,魔兵四起,各岭之中不乏魔修鱼目混珠,因此遇上生人总要细心查验,不知姑娘可否将面纱摘下,让我看一眼。”
想了想,又加上一句:“姑娘若不愿在众人面前露脸,亦可单给我一人看。”
“好。”祝彩衣淡淡道,随黄玲儿到一旁去。
不消片刻,二人又折回来。
云碧月见黄玲儿神情释然,心知师姐定是用了障眼法。
祝彩衣获得了黄玲儿的些许信任,五人之间暂无芥蒂,便各自找了位置坐下促膝详谈。
“半月前,岳长老带着天户庄的人从魔域返回,将魔神重现之事通知各大道派,如今丹华宫、上清宫、茅山宗、灵宝阁四大派联同天户庄,于正月十五上元佳节齐聚丹华宫,举行金鼎大会,招揽各大道派的精英,共商讨魔大计。”
黄玲儿将一张镶金边的红纸请帖掷于茶几上,同云碧月他们道,“这是他们发给我的请帖,边界战事吃紧,魔族随时会突破防线,我离不开,只好飞信传音给师尊,请他替我参加。”
她刚刚就在同师尊商议此事,其实如果可以,她还是希望师尊能够留下,这样她也能多一份助力,对付屡犯边界的魔族会更加游刃有余。
但金鼎大会又不能不参加。
她正在犯难,正好云碧月等人就过来了。
黄玲儿向他们说明情况,请求三人代替自己去参加金鼎大会。
云碧月眼前一亮,不知想到什么,很爽快地答应了。
孟咸却犯起难,他的太微剑被魔神断折,丹华宫离岭南路途遥远,若是途中出了事连件护身的武器都没有。
他将断掉的太微取出,捧给北陵剑仙看。
北陵剑仙看到断成两截的太微剑,震惊无比。
黄玲儿在旁看着,也青了脸。
要知道,太微乃是上古金仙以陨铁打造的绝世神兵,削铁如泥,金刚不坏。
能徒手将它劈成两段,可见那魔神力量之恐怖,只怕亘古难寻。
北陵剑仙将太微拿在手里,摩挲着灵剑的断刃,心中喟叹不已。
那是他唯一的对手、唯一的知己故友在这世间最后的留念,当年他将此剑带离阙阳宗,就是为了不让它落入心术不正者之手,没想到现在却变成了两半废铁。
她若泉下有知,会如何想?会不会责怪他多管闲事?
孟咸见师尊神色恍惚,眼神中似有悲伤之色,心内越发自责,请罪道:“师尊,都怪徒儿太过冲动,您将太微剑交由我,我却没能护好它,还请师尊责罚。”
“这不怪你。”北陵剑仙摇了摇头,声音苦涩,“是为师的错。”若他当初没有执意将太微带出来,而是任它留在沉剑渊底,或许就不会发生此事。
始终默不作声地祝彩衣忽然道:“大师将此剑从沉剑渊捞出,使它免受尘封,沦为腐朽;它认孟咸为主,物尽其用,最后又舍身护主,全其忠义之节。二位所为,不损其仙剑之名,何错之有?”
北陵剑仙浑身一震,缓缓转过头,望向祝彩衣,眸中有几分探究,几分疑虑,更多的是赞同:“姑娘说的有理,依我那位故友的性情,她若还在世,或许也会如此说。”
祝彩衣笑了笑,又不作声了。
最后,北陵剑仙绞尽脑汁想着补剑的方法,奈何陨铁是极其罕有的铁材,当下根本寻访不到,若用其他铁材来补,又无法与之相合,唯一的方法只有将剑溶后重铸。
而他本人恰好就是这世间最好的铸匠。
是的,北陵剑仙,不仅擅长使剑,还善于铸剑。
论剑道,他稍逊祝彩衣一筹,但论铸剑,当世无人能与之匹敌。
他背后的剑匣和剑匣里的松涛剑皆是由他自己锻造。
为了使太微剑重获新生,他租下城内一家早已闭门歇业的铸剑坊,将自己锁在里面,苦心锻造。
祝彩衣和云碧月一路劳顿,同众人开完会,便回到之前居住的厢房歇息。
一进房,祝彩衣就将头顶的帷帽取下来,露出瓷白无瑕的柔润面庞。
云碧月的眼睛几乎是紧贴着她的脸细瞧,打趣道:“二表姐,快来让我看看,麻子在哪儿呢?”
“在这儿呢!”祝彩衣随意往脸上一指。
云碧月微微一愣,真的有?不确信地更凑近些。
祝彩衣眸光狡黠,一偏头,红唇精准无比地落在她的左脸颊上。
这一吻湿润但不粘腻,冰凉但不彻骨,是满含祝彩衣风格的特殊味道。
云碧月捂着被亲的脸,往后退了几步,嘟着嘴气鼓鼓:“师姐,你又诓我!”
“我没诓你,真的有麻子,只是太小了,你眼神不好,看不清。”祝彩衣一本正经地继续瞎编。
云碧月掐腰:“你信了你的鬼话!”
两人遂往床上倒去,翻滚打闹一阵,又并排躺着歇息。
“你为何会答应参加金鼎大会的事?”祝彩衣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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