泡了水又捞出来,放了好几天,现在已经看不出原来的形状,还散发着不妙的气味。
五条悟一手把饼干捞过来,沉默的、郑重的,一点一点把外包装拆开。
然后,一口一口,认真的咽进喉咙里。
他想好好的,去接受这份被他忽视过的心意。
忽然,他咬到一个坚硬的东西。
猝不及防的咳了两下,五条悟一手捂着脖子,呸呸两声把那东西吐在手掌上。
他拿起床头的水杯喝了一大口,顺下气来,才张开手掌。
在他的掌心,是一块皱巴巴的厨房锡纸,包着不知道什么东西。
五条悟放下水杯把锡纸拨开,里面是一个晶莹的、四角星形状的晶体,还有,一张纸条。
晶体。
“……”
忽然想到了什么,五条悟的心脏一跳。
他飞快把纸条展开,因为锡纸的关系,纸条上的字没有被水糊掉,清晰的能看出是五条久的笔迹。
【给悟,不要生气】
五条悟翻开纸的背面,上面写着。
【拿着这个,去半妖之里】
——咯噔。
五条久想给他的……不是饼干。
或者说,不止是饼干。
五月初夏,五条悟浑身发冷,感到一种近乎窒息的沉重。
一个月前,因为妖怪的事吃醋的那个夜晚。
【看不到我的话,悟是不是就不生气了?】
【可能会更生气吧。】
【那,看到我,会消气吗?】
【也不会。】
小孩揽着他的脖子,可怜兮兮地问。
——那,怎么样才能不生气呢?
半妖之里,能让人见到想见之人的湖。
既看得到,又看不到。
五条悟弓起身体,用力抓住头发。
这是,小孩好好思考过,然后给出的答案。
所以,他才这么执着于这袋饼干。
所以,他才一定要拿到这袋饼干。
那个漆黑的夜晚,五条久独自站在空荡荡的自行车道上,不知所措。
他摸索着走下斜坡,冰冷的河水打湿身体,一点点吞噬掉仅剩的温度和理智。
最后的,最后意识残存的时刻。
他在想。
——我要回去。
因为。
【看不到我的话,悟会更生气的呀】
窗户没有关,涌起的风吹过,脸上凉凉的。
回过神来,几滴水珠打湿了手上的纸片。
顾不上眼前的模糊,五条悟捏住手里的晶体,忽然——忽然想到一件事。
信物是由个体的畏凝结的晶体。
那这个……这个是。
这是属于五条久的力量!
五条悟噌一声站起来,一手把晶体扔进嘴里,用牙碾碎,俯下身。
唇齿相接。
那是一个轻柔又不容反驳的吻。
舌尖的味道甜甜的,像棉花糖。
五条悟两手撑在小孩两边,直勾勾、直勾勾地盯着他看。
时间好像在这一刻被拉的无限长,空气中失去了任何一点的声音。
半晌,五条久的睫毛动了动。
小孩艰难地撑开眼皮,声音干涩。
“悟……”
五条悟托着小孩的后背,猛地抱住他,头埋在他的肩膀上。
手指的关节用力到泛白,指尖控制不住的颤抖。
肩膀上一片温热的潮湿。
五条久几乎动弹不得,但还是缓缓的、用尽全力抬起一只手。
力道轻的像空气一样,抚了抚他的后背。
“不,哭。”
月色正好,夜风温柔。
安静的空气插入断续的虫鸣,还有树叶伴着晚风,摩挲的细响。
“……屁。”
过了很久,五条悟才抬起头,沙哑道,“老子没哭。”
“你闭嘴。”
初夏过去。
夏天,终于要来了。
第64章 共生关系(10)
五条悟不记得自己是睡过去还是昏过去, 反正,确认小孩醒过来的那一刻,连日的疲倦就一起涌上来。
怀里甜甜的气味比任何时候都令人安心, 他忍不住更加用力,像要把用身体的触觉来确认真实。
太好了。太好了。
不是梦。
清晨, 惯例查房的辅助监督拿着钥匙, 打开病房的门——
辅助监督:“……”
这装修怎么回事???
而且, 怎么还多一个人!?
关于他们擅自改造高专病房的这件事,最后还是暴露了。
辅助监督气冲冲地把床上的五条悟叫起来,然后把擅闯病房的五条少爷扔去了夜蛾正道那里,在夜蛾绝对会好好“教育”他的保证中满意离开。
夜蛾正道把辅助监督送走,关上门,回头看了还在打瞌睡的五条悟一眼。
“久醒了?”
如果不是五条久醒了,五条悟不可能有这个犯困的美国时间。
五条悟伸了个懒腰,嘴角忍不住的上扬,“嗯。”
然后,头顶“砰”一声降下正义的铁拳。
猝不及防的五条少爷:“……喂!”
夜蛾正道收回手, 严厉道,“改造病房,肯定是你提的吧, 谁让你擅自行动的?”
五条悟揉着脑门, 嘟囔着反驳道,“那不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