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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7页
    五条悟没给她思考的时间。
    “硝子!”
    五条少爷直接关上门,把人拉进门里。
    “来来来,帮个忙!”
    家入硝子:……我是谁我在哪我在干什么。
    她怀疑人生,“这样会被辅助监督骂的吧?”
    擅自改造高专的病房,还改的这么离谱。
    家入硝子看着墙上挂的北欧风格水手游泳圈,无语凝噎。
    ……你别说。
    五条悟的审美,居然还真的有点好看。
    五条悟和夏油杰对视一眼。
    异口同声道。
    “那就等他发现再说!”
    五条悟不止带了装饰品过来。
    “好怀念啊。”夏油杰拎起那个陈旧的五十音发声器,“这是久还不会说话那时候用的吧。”
    他的目光谴责的投向五条悟,“为了纠正他说脏话真是费了好大劲……”
    “脏话是人类语言艺术的巅峰。”五条少爷一本正经,“你不知道有些人学一门外语,首先学的就是脏话吗?”
    家入硝子:“??为什么?”
    五条悟摊开手,“不然,大街上有人骂你你都听不懂啊!”
    夏油杰家入硝子:“……”
    什么歪理啊。
    家入硝子默默拍了拍夏油杰的肩膀,向他投去同情的目光。
    ……辛苦你了。
    久跟着这家伙还没有长歪,真是太不容易了。
    夏油杰:摊手.jpg
    五条悟把小毯子折起来,放在床边,又去安置其他的小物件,家入硝子的视线落在一个半透明的袋子上,“这是什——”
    “我的。”五条悟抢过来,藏在身后,“这是我的。”
    家入硝子:“……哦。”
    至于吗。
    吃过晚饭,五条悟就把家入硝子和夏油杰赶出去,自己搬了个椅子,坐在床边。
    月亮升起来了。
    今晚的月亮格外的圆,白色浅纱的窗帘被风吹起,银辉洒在窗台,像闪光的亮片。
    房间里安静下来。
    五条悟破天荒的有点紧张。
    ——不可能。
    五条少爷天不怕地不怕,怎么可能担心区区的初吻。
    气氛已经准备到位,冷冰冰的病房太吓人,所以还给久准备了他熟悉的东西,摆件都是从家里带过来,铺的毯子是他最喜欢的小鸡图案,只要等他醒过来,房间里都是熟悉的气味。
    准备做了百分百。
    五条悟掏出那袋糊成一团的饼干,放在床头。
    一切都已经就位。
    时钟敲到十二点,水晶棺的盖子被打开,长发公主自己爬出了城堡,王子见到睡美人,越过开满蔷薇的荆棘丛——即将落下轻轻的一个吻。
    吻。
    这个字绕在他的喉咙,像祭典上的苹果糖,又粘又甜。
    魔法时刻到。
    五条少爷站起来,俯身轻轻的、轻轻的落下一个吻。
    十分钟过去。
    三十分钟过去。
    一个小时。
    床上的小孩一动不动,看起来像是睡着了,只有尚未愈合的那些伤痕,像刀子,一刀一刀刺进心脏,明晃晃的刺眼。
    五条悟心沉下来。
    没有。
    久还是没有醒。
    -
    空气安静的怕。
    五条悟低下头,闭上眼。
    其实,他知道的。
    他早就该习惯了。
    这五天里,他不知道多少次尝到这种挫败感,一次一次,一次又一次,好像他做什么都是徒劳无功。
    好像他什么都做不到。
    好像他什么都挽回不了。
    额头抵在冰冷的床沿,房间里安静的可怕,安静到就连床上人的呼吸,都好像要消失不见。
    死。
    这个字再次闪进他的脑海。
    呼吸加速,手心出汗。
    他静静地盯着天花板。
    如果久就这么死了怎么办?
    如果久再也醒不过来怎么办?
    如果……
    从出事开始,五条悟一直强迫自己冷静的、积极的去面对。
    可是这一刻,就像高大的洪堤上钻出小小的蚁穴,负面情绪潮水般涌来,崩坏决堤。
    为什么。
    他控制不住地胡思乱想。
    是因为他做错了事吗。
    是久生他的气了吗。
    那他道歉好不好?对不起。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五条悟攥住病床的栏杆,钢铁如豆腐般轻易破碎变形,碎片割破掌心,血珠渗出,他置若罔闻,好像疼痛才能让他清醒。
    他低下头,垂下的白发遮住脸,也遮住表情。
    如果他认错就能让事情变好,他宁愿道歉一千遍、一万遍。
    只要久能醒过来。
    只要久能回来。
    可是。
    五条悟自暴自弃地往后一仰,靠在椅背上,余光扫过床头的那包饼干。
    其实,他几乎不能理解,小孩为什么那么执着于这包饼干。
    就算不舒服也要做,就算跳进河里也要拿回来。
    他不能明白,但是,这一刻,他忽然理解了一件事。
    他明不明白,理不理解,根本就不重要。
    重要的是久想做什么。
    他从来,没有过这么迫切的想知道——五条久到底想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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