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羡余心中惊骇,捏紧了信纸,“她——她竟想侵吞段家家产?”
那前世段大哥的死,是否也有蹊跷?
姜羡余看向谢承,因识墨在场,没将有关前世的话问出口。
但谢承同样想到这一点,面色发寒:“是我疏忽,前……先前竟然从未想过这种可能。”
段父从京城归乡时只带了王氏和段书文,以及两三个家仆,若是他和王氏有意不提,恐怕连段书文都不知道王氏并非自己亲母,外人更是无从得知。
再加上王氏在段父病逝后独自抚养段书文,连教子严苛都变成外人称赞她为母则刚的过人之处,无人怀疑她待段书文不好。
所以前世段书文病逝,谢承见姐姐和外甥受委屈,也只以为是王氏不喜欢谢桑柔,连带不喜欢她所生的段启轩,从未怀疑王氏竟然连段书文都不喜,于是只将阿姐和段启轩接回家,并未追查王氏背后的动作。
难怪!难怪王氏当年分明乐意于姐夫与阿姐的亲事,后来却不喜欢阿姐,还总是刻意敲打,说他们段家虽然落魄,但也不需依靠谢家。
她分明就是打着从谢家捞好处的主意,结果却发现阿姐不好拿捏,这才恼羞成怒!如今更是将娘家人安插进段家,图谋家产。
姜羡余急得站起身:“怎么办?直接告诉段大哥吗?要不要先把桑柔姐和启轩接回来?”
识墨听得一头雾水,姑爷的身世怎么了?谁要侵吞姑爷家家产?怎么还要把小姐接回来?!
谢承视线落在桌上的请帖之上,沉声道:“我明日亲自去段家送请帖。”
姜羡余:“我也去!”
谢承点头,拿起信件对他道:“我去一趟正院。”
姜羡余知道他要去同谢伯父商量,没跟着去,留下来继续写请帖。
……
正院小书房,谢父也在准备请帖,看了巡抚大人的信,眉头蹙成山峦。
谢承已经想好了对策,同谢父商量:“儿子派人再去段家田庄和商铺打听打听,看看这事是否属实。明日儿子亲自去段家送请帖,以行冠礼为由,将阿姐和启轩接回来住一阵子,再私下同姐夫说说这事儿。”
谢父点了点头:“就说是你母亲的意思,请你阿姐回来帮衬。剩下的事情交给你姐夫处理,谢家明面上不要插手,免得落人口舌。”
以免不知情者认为是谢家女与婆婆不和,撺掇丈夫与婆婆闹翻。
谢承:“儿子明白。”
谢父又思虑一番,道:“你姐夫性子软,心里怕是不好受。你劝劝他,当断不断,反受其乱,他总要立起来,才能撑起段家。”
谢承点头应下。
若非王氏动了从娘家过继孩子、侵吞段家家产的念头,就算她不是姐夫生母,也实实在在抚养姐夫成人,养恩与情分总是有的。
哪怕她对姐夫严苛、对阿姐和启轩挑剔,阿姐与姐夫还是会奉她为母,给她养老送终。
但她如今动了过继儿子的念头,显然是心底始终与姐夫隔着一层,觉得不如娘家血脉亲近。
而姐夫自小就将她视作亲娘,忽然得知真相,心里必然是不好受的。
不知道段父泉下有知,会不会后悔让姐夫认王氏为亲娘……
说完这事儿,谢父又道:“既然巡抚大人不得空,那便请知府大人做大宾,请陆山长做赞冠。你的表字,为父会同他二位商量。”
谢承没有异议,垂首道:“有劳父亲。”
……
第二日,姜羡余陪谢承去段家送请帖,见到了段夫人王氏。
她虽然年过半百,身形微微发福,但五官依稀能见年轻时的秀气,只不过似乎习惯了皱眉和耷拉着嘴角,上了年纪之后显得有些凶相。
她听谢承说要行冠礼和办谢师宴,倒是客客气气地恭喜了他一番。待听到谢母想把谢桑柔和小启轩接回家,脸就耷拉下来,面露不悦。
语气也变得阴阳怪气:“回去帮衬帮衬倒是应该的,但住久了就怕会惹人闲话。前头亲家母非要让启轩去谢家族学启蒙,就有人戳我脊梁骨,说我段家没男人当家,连孙子都要外祖家来教。”
谢承不理会她的讥讽,故作严肃道:“何人在伯母面前乱嚼舌根?段家自然是姐夫当家,还轮得到旁人非议?”
“至于送启轩去谢家族学启蒙,只不过是谢家族学刚好有几位启蒙良师,刘老板和李员外家的小辈都在那儿启蒙,怎么自家外孙反而去不得了?在伯母跟前说这些话的人,怕不是一般糊涂。”
王氏轻嗤一声,似笑非笑地看着谢承:“不愧是谢解元,嘴皮子比你家姐姐还利索。”
谢承面色一沉,姜羡余也跟着皱眉。王氏这话,着实难听了。
段书文立刻起身,对王氏道:“儿子这就让阿柔收拾行李,带启轩去谢家住几日。”
王氏沉下脸看向他,段书文不为所动。
最后还是前者先撇开脸,算是答应。
段书文便躬身告退,领着谢承和姜羡余去见谢桑柔。
谢桑柔和段启轩早就在院子里等着,一见到人,段启轩就一颠一颠冲过来:“舅舅!小舅舅!”
谢承笑着抱了抱他,将小家伙递给姜羡余。
姜羡余接收到他的眼神,将小启轩抱在怀里,吸引他的注意,“让我看看,咱们小启轩是不是又长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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