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真正的武举进士,大多都是文武全才,同样有资格入阁拜相。
姜羡余听完谢承的话,扑通一声趴在书案上,有气无力道:“这不行,我肯定不行。”
谢承唇线紧绷了片刻,劝道:“我帮你,慢慢来。”
姜羡余看向他,瘪了瘪嘴。
谢承抓着书册的手指不自觉收紧,“反悔了?”
姜羡余沉默了一会儿,刷一下直起身,“不!我学!”
谢承卸了手上的力道,缓缓笑了。
……
从那日起,姜羡余跟着谢承学起了兵法战策。
姜父姜母见最不着调的小儿子整日遨游书海,倍感惊奇。
“乖崽,你怎么突然转性啦?”姜母低头看向他手中的书册,十分怀疑他偷藏了武侠话本。
姜羡余大大方方将手中的兵书摊开,“我决定考武举,入天心府,和谢承一块做官。”
姜母脸色一变,诧异地看向他。
姜羡余没等到意料之中的夸奖,皱眉看着姜母怔愣的表情,“娘,您怎么了?”
姜母回过神,拍拍他的脑袋,磕磕巴巴道:“没、没事,你……你学吧,娘去做饭。”
姜羡余一头雾水,眼看着姜母匆匆离去,想半天也没想明白:今儿又是什么特殊日子,劳他娘亲自下厨。
直觉告诉他,方才娘亲脸色有异,掩饰得十分拙劣。
似乎与他突然的决定有关。
果不其然,晚间用饭时,姜父就拐弯抹角地劝他,不要考武举。
“咱们小门小户,不求高官厚禄,只要你们兄弟俩平平安安就好。”
姜羡余有些委屈,直言道:“我不明白,从前你们总说我不着调,不让我去闯荡天下,如今我下决心做点正事,你们为何还是不许?”
姜父姜母和姜柏舟一时噎住,给不出答案。
姜羡余越发觉得委屈。
他并非没有雄心壮志,一如他习武,自然也是从小就想成为武林高手,甚至天下第一。
但家里从来不给他压力,不像谢承家里那般望子成龙,所以他才乐得自在,肆意逍遥。
可他没想到,家里不但不给他压力,甚至压根不希望他成材!
对兄长,父母好歹还会要他担起家业;可对他,爹娘好像完全没有任何期待和指望。
就仿佛,他的努力压根没有意义。
姜羡余哽了哽喉,放下碗筷,“……我吃饱了。”
“小余!”
姜母见他撂下碗筷就走,推了推姜柏舟,“你去看看,劝劝他。”
然而姜柏舟追出去的时候,已经见不着人影了。只得返回屋内,冲姜父姜母摇了摇头。
姜母轻叹一声,摆摆手屏退了下人。
姜父食不知味,也放下了筷子,“小余这样,我们越不让他去,他越是想去。”
“那也不成。”姜母道,“咱们好不容易隐姓埋名在扬州安定下来,何必再去冒险?”
她顿了顿,压低声音:“小余的长相与姐姐有几分相似,若是去了京城,定会被人认出,更别提入天心府。父亲当年以性命为代价,就是为了脱离那人的掌控——”
“宝珍。”姜父唤了声姜母的闺名,打断她的话,“师父当年的苦心咱们清楚,但小余他不知道。如今咱们要他这也不许,那也不让,确实委屈了他。”
姜母一顿,突然哽咽:“……我怎么会不知他委屈?”
她攥着衣袖,眼眶泛红,“可父亲当年何等身手与韬略,但在那人眼里,也不过是一枚棋子。小余生性纯良,如何能在天心府那种吃人的地方过活?”
姜父沉默。
片刻后,他叹了口气,道:“如今的天心府,已经不是从前的天心府了。”
一直没吭声的姜柏舟突然道:“爹,娘,孩儿觉得,当年之事也该让小余知道了。”
姜父、姜母微愣,正要商议,突然听见头顶传来踏瓦之声。
三人瞬间警觉,闪身追出屋外。
只见姜羡余飞身从屋顶落下,微红的眼睛看着至亲的父母兄长,咬牙道:“我要知道!”
第二十章 前世:罪臣之后再度闹翻
前世。
深夜,谢家,修竹院。
谢承伏案执笔,摘抄整理大成朝各地的地形、气候及风俗,分析其对养兵、屯兵以及作战的影响。
这些内容糅杂于人文杂记、风物志及兵法典故当中,还没有一本专门整理成册的典籍。
考虑到姜羡余短时间没办法看完那么多“杂”书,更难以融会贯通,谢承打算自己动手收集整理。
识墨进来添茶水,顺便挑亮了灯花。
就在这时,窗外传来扑通一声,伴随着瓦罐碎裂声。
谢承抬眸,就见姜羡余摔在墙下,手边还有一个碎酒坛。
酒香扑鼻而来,少年脸颊布满红晕,看样子是醉酒翻.墙摔了下来,摔愣了,呆呆地眨眼。
“别动!”
谢承冲到屋外,拦住正要撑地起身的少年,踢开一块碎酒坛,将人扶了起来。
姜羡余站稳身子看向他,“……谢承。”
“怎么了?”谢承扶住他,温声应道。
姜羡余张了张嘴,突然没头没脑地问:“你为什么想做官?”
刚问完,他又“啊”了一声,自言自语道:“我问过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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