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长老显然早知详情,听完并无意外。
方长老听完,朝着葛长老微一拱手:“掌院,此事你怎么看?”
葛长老撩了下眼皮子,不咸不淡地说:“你是裁夺长老,无需问我,只需记得我典正院只认是非曲直,不认人情关系便可。”
方长老闻言一笑,道:“如此我便开始了。”
葛长老微微颔首,算是应允。
方长老神色一肃,当先点了凤元宁:“凤元宁,你在演武台之外与同门斗法,无故残杀同门,如此肆无忌惮地无视门规,可知罪?”
一个“罪”字,若是认了,便不只是罚那般简单了。
这位方长老看上去处处敬着葛长老,却根本是来者不善。
凤元九略为担忧地瞥了凤元宁一眼,有些担心这个昔日一点就炸的小胖子着了这位方长老的道儿。
不想凤元宁却是咧嘴一笑,心平气和地道:“这个罪弟子是不能认的。首先,弟子并未违反门规,在演武台之外的地界儿与同门斗法;其次,褚师兄方才也说得清楚明白,弟子并非无故动手,卜师兄也都认了此事是丹鼎院有失管教了。”
方长老闻言一哂:“恁的牙尖嘴利!我只问你,未动手那杂役是如何陨落的?”
凤元宁垂眼,赧然:“弟子只是气极之下想把他丢出去,未曾想到万丹阁的门如此结实,他的道体那般脆弱,但是,弟子真的未动用真元。”
褚渊扫了一眼被他带回来的几个修士。
那几位立时会意,纷纷作证。
方长老眯眼盯着凤元宁,神情莫测:“如此当真不是你的错了?”
凤元宁低眉顺眼,嘴角一抿:“若非要说弟子有错,也只能怪弟子自幼神力了。”
方长老嗤笑了一声,刚欲开口,端坐正位上闭目养神的葛长老突然问了一句:“你因何自降身份,与个杂役争长短?”
这一声自降身份明着是说凤元宁,实则却是在敲打失态的方长老。
方长老神色一变,立时闭了嘴。
凤元宁似是受了天大的委屈,红着眼角,愤然道:“实在是那杂役欺人太甚!堂堂亲传弟子去购置些寻常丹药,他竟敢尽皆说没有!”
方长老觑了葛长老一眼,尽量语调平和地说:“门内弟子众多,有些个丹药一时供应不上也是寻常。”
凤元宁板着脸,说:“若是连回元丹供应不上也算寻常,弟子无话可说。只不过,在卜师兄发了话之后,那些个断了供应的丹丸又都有了,却不知算不算寻常。”
葛长老一撩眼皮,讶然:“竟还有这等事?看来这丹鼎院着实该好生梳理梳理了。”
方长老嘴角颤了颤,说:“梳理丹鼎院兹事体大,实在不宜草率决定,礼应由掌院请大长老和掌门真人示下才对。”
葛长老慢条斯理地说:“原来你还知草率二字。”
方长老一愣,知自己方才因私情冲昏了头脑,遂躬身行了一礼,便再不多言。
既然方长老不再揪着凤元宁不放,葛长老便也不再提梳理丹鼎院之事,一指褚渊,吩咐道:“去请岳长老来。”
“妥了!岳长老既不是大长老一系,也并不会偏着掌门一系,在太清是出了名的公正。”凤元宁低眉顺眼摆着委屈像,却是偷摸给凤元九传音说了这么一句,以安凤元九的心。
凤元九领情,指尖探出袖口,不着痕迹地在腿侧比了个他与凤元宁幼时常用的手势,让他老老实实的,别作妖。
岳长老来的很快,到了明镜堂朝着葛长老施了一礼,便开始问询。
岳长老不光人长得端方,行事也果然如凤元宁所言那般公正。
听褚渊简述过经过,有条不紊地问过凤元宁和凤元九之后,又询问了几位前来作证的弟子,岳长老心中有了计较,这才问代表丹鼎院前来的离情:“方才他们所言,你可有异议?”
离情眉目清冷,声音也清冷至极,朝着岳长老行了一礼便惜字如金般说了一声:“并无。”
既然双方意见一致,岳长老当即便裁定了是非——过在执役弟子,不过如今人已经身殒便不再追究。然则凤元宁亦有行事冲动之错,责令其闭门思过一个月。
先是被师父罚了一个月,又被岳长老罚了一个月,凤元宁便需得闭门思过两个月,闭门思过的地点被葛长老定在了典正峰上。
因此,事了之后,凤元宁只来得及跟凤元九草草交代了几句,便被葛长老带走了。
凤元九倒也没想到只不过是去购置些丹药便惹出这么一段是非来,如今拜师之事尚未落定,为免徒增是非,离了典正峰便直接回了映日峰。
不知不觉便又是日落西山,路经落霞谷之时,凤元九不禁放缓速度,在云端俯瞰了一番落霞谷中那满谷的赤霞。
先前只是远眺并未发现端倪,此时离得近了,凤元九兀然发现,这满谷赤霞中竟隐隐藏着几个字符。
正待落下云头,细细端量一番,便见得云台峰上紫光冲天,仿佛有无边天火点着了云台峰上翻涌的浓云。其势甚凶,大有烧至天之尽头之势。
第47章 堵上门来
紫色天火气势如虹,当真把头顶青天烧出了一道硕大的口子。
无边天光倾泻而下,琼楼玉宇影影绰绰,袅袅仙音飘飘渺渺,甘霖玉露洋洋洒洒,凡云台十峰内的太清之弟子无不立时就地趺坐,使尽浑身解数来尽可能多地吸收着这天降琼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