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溪仿佛感觉不到钱将军的威势,弯腰捡起战书,漫不经心掸了掸不存在的灰尘。
她淡淡道:“水满则溢,月圆则缺,将军话还是不要说的太满。”
“大胆!”吴将军厉声喝道,“你去告诉薛义山,成德三县的账我们已经等了两年,不介意再等一年。”
想让他们现在出兵,做梦!
明溪无视吴将军的话,上前两步,将战书拍在钱将军身前的木桌上。
“将军会接下这封战书的。”
丢下这句话,明溪转身离去,走到门口时被昭义军横刀拦下。
明溪回头,冷声质问:“怎么?钱将军连使臣也要斩?”
钱将军扫了眼桌上的战书,道:“本帅只是好奇,你的自信从何而来。”
明溪反问道:“此县属于魏博时风调雨顺,被三镇联军攻下后河水逐渐干涸,露出河床,将军就没有想过为什么吗?”
“两军交战不斩来使,本帅念你年轻,饶过你的舌头。”钱将军的脸顿时一黑,怒气冲冲。
反正她的目的已经达到,明溪乖乖地朝钱将军作揖:“在下失言,将军勿怪。”
说罢,明溪头也不回地走出县衙。
留在堂中的三位将军你看我我看你,吴将军眉梢微挑,挑衅地看了眼钱将军。
许慎道了声告辞后,翻上马紧追慢赶,与明溪并行。
许慎肯定地说:“明将军方才之言,大有深意。”
出了城门,明溪才回答他的话:“我不过随口一说,许将军不要多心。”
许慎满脸不相信,却又问不出所以然,只得返回县城中。
明溪离去后没几天,县城内河水干涸的速度越来越快。不多时便像中原其余地方一样,陷入缺水的局势。
明溪那天在堂上的悖逆之言传遍三镇联军,众人不约而同想到,难道钱将军真如鬼面将军所说,没有天命吗?
这种话,如果没有人授意,一般人轻易不敢讲。能在流言中受益的,也就只有吴将军和许慎了。
这令钱将军感到十分恼火,同时他不禁后悔将明溪放回魏州。
然而后悔无用,他眼下要面对部下的疑虑和吴将军的夺权,唯有出战转移视线是最好的选择。
明溪回到魏州的第十日,迟了十天的接战书终于抵达魏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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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后,两军在魏州与县城之间的大平原上对阵。
田英身披甲胄,手握红缨枪,哪怕她身边是气势逼人的薛义山,也丝毫没有被比下去。
军鼓齐擂,战旗飘扬,嘶吼之声响彻云霄。
明溪作为前锋,在薛义山的指挥下,带领骑兵向许慎的阵列冲去。
许慎见对阵的人是明溪,本想和她客套一下。
明溪二话不说,抽出鱼肠刺向许慎,许慎弯腰躲避,反应迅速地抽出长刀。
刀与剑碰撞,清脆响亮,擦出阵阵火星。
许慎横刀挡住明溪的剑,向上一使劲,使得明溪胯·下的战马倒退两步。
许慎气定神闲地看了眼天布满黑云的天,打趣道:“钱将军要是知道今天会下雨,一定不会出战。”
明溪勾唇轻笑:“谁说乌云漫天就会下雨。”
许慎稍稍讶然,明溪便挥剑缠上来,把他从从容不迫中拉出,逼得他连忙挥刀自保。
明溪足尖轻点马镫借力,飞身而起,站至马鞍上,从上而下落剑,挑开许慎的头盔。
许慎没有犹豫,当即旋身而起,保持和明溪平行的高度,一刀砍落明溪的头盔。
两人你来我往,身形极快,落在旁人眼中,只剩黑红两道虚影缠绕。
许慎沉浸于和明溪的对战中,鲜少有人能和他打的如此酣畅淋漓。
许慎心头畅快,出刀便愈发凌厉,他一顿连劈带砍砸向明溪。
明溪没有躲避,迎着许慎的刀锋向前,刀与剑剧烈碰撞,撞出坑坑洼洼的缺口。
两匹战马带着两人擦肩而过。
明溪攥住缰绳调转马头,脸上的鬼面具突然碎成两半,落在黄土之上。
许慎抬起手,抚过脖颈处的痛处,湿热的触觉令他神色一变。
面前的人,竟然能伤到他!
明溪邪气地笑了笑,收剑回鞘,夹紧马腹拉开她和许慎的距离。
许慎被激怒,一手攥紧缰绳,一手握住大刀,策马追赶。
突然,明溪飞快地拿起马腹旁的逐鹿,她调转马头,勒马悬停。
尽管战马前蹄高扬,明溪一只脚蹬着马鞍,一只脚蹬着马头,仿佛如履平地。
她迅捷地抽出箭囊中的羽箭,拉满弓弦,对准向她靠近的许慎。
这一系列动作,明溪仅在眨眼间完成,快如闪电。
她束在头顶的发因剧烈动作脱簪散落,黑发纷飞。
蓄力许久的黑云终于开始发怒,雷声轰隆隆响个不停。
一道道蓝色闪电以万钧之力劈向三镇联军,吓得三镇联军阵型大有散乱的前兆。
明溪眉眼凌厉如刀,黑发伴随狂风飞舞,她以奇异的姿势立在马背上。
她指尖轻动,倒钩羽箭伴随雷电离弦飞驰,呈破空之势,在许慎的大刀上钻出一个窟窿,没入他的肩胛。
黑云之下,雷电之畔,魏州之前。
明溪,一箭惊天下!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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