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又快要哭出来了,顾隐嫌弃地皱眉:“你母妃没教过你,男子汉不能哭吗?”
谢祺瑞揉揉眼,努力把泪水憋了回去,哽咽道:“没……我跟母妃见面很少的。”
“……不准哭,我去帮你找。”
想来定是被人故意拿走了,不可能留在学堂让他们轻易找到。顾隐在外面的凉亭,假山,甚至河里……凡是有可能的地方都找了一遍,最后竟不知不觉走到了紫竹林。
一身白色衣衫的周宿就定定站在紫竹林下,手里还拿着两张写了字的白纸。
像是他跟谢祺瑞的课业!
顾隐连忙走过去,朝他行礼:“周夫子手里拿的像是学生的课业,可否请夫子归还给学生?”
听到顾隐的声音,周夫子才怔怔回头,“这是你写的?”
顾隐抬眼看去,周宿手里确实是自己的课业,下面那张,不用说肯定是谢祺瑞的,只是此时纸张皱巴巴的,上面满上脏污不说,甚至还有几个灰色的鞋印,想也知道定是被人拿去狠狠泄了愤。
而面前这个男人倒好,从他竹屋的干净程度来看,应当是位有洁癖的,可如今周宿捏着那脏兮兮的纸张,面上竟没有半分的嫌弃神色,反而一副欲言又止,视若珍宝的样子。
“回周夫子,正是学生所写。”
周宿看着顾隐,眼尾泛红:“可否告诉我,你的字……是何人所授?”
顾隐观他神色不对劲,纳闷之余只好如实回答:“学生不才,是母亲教学生认的字。”
“你母亲?”听到这,周宿的脸上有些欣喜,他再看向顾隐时,眼底满是期待,“你母亲她……可还安好?”
“母亲她早已不在了。”
“你说什么?”周宿瞳孔一缩,表情在脸上一寸寸破碎,“……不在了?”
“是。”顾隐敛去眼底的情绪,淡淡道,“四年前就不在了。”
周宿踉跄了一下,手里那两张纸如白色的蝴蝶般飘落在地,顾隐眉头皱起,原本还想问些什么,眼看上课的钟声已然响起,只好捡起他跟谢祺瑞的课业就跟这个奇怪的人告了辞。
作者有话说:
久等,卡文卡爆了TAT
第40章 .晋江文学城独发[VIP]
顾隐在夫子到来之前回到座位坐好,然后把课业交给谢祺瑞。
谢祺瑞接过皱巴巴的纸张,感动地看着顾隐,吸了吸鼻子:“顾二哥哥,谢谢你。”
顾隐别过头没有看他,末了只淡淡地“嗯”了一声。
顾姐姐的弟弟其实也很好,谢祺瑞擦干脸上的泪痕,用手努力抚平宣纸上的褶皱,想。
对于好不容易得来的汲取知识的机会,顾隐都格外珍惜,恨不得把在学堂的每一秒都用在学习上,然而接下来的这一节课,他却罕见地没有认真听讲。
顾隐还在想刚才竹林里的那个人。
在远离竹林的拐角处,他曾回头看了一眼,那人还保持他离开时的姿势,挺直的脊背微微佝偻,再不复初见时的潇洒风华,即便远远的一眼,他仿佛也能看清他脸上浓到化不开的哀伤。
这个人……莫不是认识阿娘?
……
仿佛得到鼓舞一般,接下来面对十皇子的欺辱嘲笑,谢祺瑞不再只会红着眼睛忍气吞声了,无法反抗就学习顾隐,也拿出了一心读书,充耳不闻窗外事的架势来。
而书院那些跟风或刻意讨好十皇子的王公贵族们欺辱不了谢祺瑞,便把目标放到了身为伴读的顾隐身上,见顾浩唅对他不闻不问,在书院碰见也当做不认识般,便更加的无所顾忌。
而后者每次面对他们的刁难诬陷,都像看死物一般冷眼面对,那淡漠得仿佛什么都不放入眼中的眼神,让那些王公子第完全得不到欺凌他人的有趣反馈,也渐渐让他们感到乏味,甚至还有一丝的胆怯。
再加上让书院里所有人都想不明白的是,身为高级甲班的夫子周宿,却会对丙班的顾家庶子顾隐另眼相待。
他被人污蔑,周夫子会为他向丙班夫子求情,说明缘由;他的书本被人毁坏,周夫子会给他找来新的,并告诫撕毁他书本的人;就连他那鲜少让人进入的竹屋,也只对顾隐毫不掩饰的开放,里头珍藏的古书孤本,更是任由他翻阅。
原本如那紫竹般不畏权贵,看着温润实则淡漠,一视同仁的人,突然偏爱起一个人来,好得让人嫉妒。
周宿这样不断表现出的善意,让顾隐也险些招架不住,他这样也算是用自己的行动明明白白地告诉顾隐,周宿跟他母亲定然是认识的,而且关系定然也非同小可。
可身为相府一介洒扫丫鬟的阿娘,怎么会跟这样一个人认识,并且关系匪浅呢?
顾隐心有疑问,但周宿不主动说起,他便也不会主动去问。
既然周宿借他书读,还充当专人夫子为他答疑解惑,他便把握好机会,恨不得每日都把一天的十二个时辰掰成二十四个时辰用,白天在书院认真听课、手不离书,晚上回相府再继续挑灯夜读。
他就像一颗刚出土的嫩黄小芽,怀揣着长成参天大树的野心,不断汲取着周围土壤中的养分。
云轻也深谙这个道理,所以她因为怕打扰顾隐学习,已经很久没趁系统休眠去与他相见了,不过她会让绿儿时常关注着幽兰院的情况,绿儿每次汇报,都说听幽兰院伺候的下人讲,那人书房里的油灯总是烧到半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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