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有一条线被拎出了水面,夏利从出租车下来的时候感到一阵轻松,咸湿的海风从瞭望台吹过来,温柔地抚摸着他的头发。
司机将头探出车窗说:“这里打不到车,我在这里等等你吧,看完风景就赶紧回来。”
夏利笑着道了谢。
废弃的瞭望台上长满了苔藓,中间的苔株稍微浅一些,像是经常被人踩过去。
他站在瞭望台的正中间,正好在司机的视野范围内。瞭望台下的海浪汹涌澎湃,击打着海岸边的礁石。
脑子里突然闪过一些细碎的画面,似乎他也到过相似的地方,但是那里的礁石更圆润,人鱼惬意地躺在上边,粗长的尾巴在水底下缠住了他的脚腕。
他的公主裙突然被拉扯了一下,整个人向后栽倒在地,司机不知道什么时候到了他的背后,满脸惊恐地盯着他的脸。
夏利眨了眨眼:“发生…什么了?”
司机白着嘴唇说:“你刚才为什么要笑着往海里跳?要不是我拉着你,你就掉下去了!”
夏利一头雾水:“我没笑啊,我也没——”
话说到一半他没声了,因为他发现自己的一条腿就悬在瞭望台的边上,要不是栽了那一下,估计已经下去了。
司机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哆嗦着将他拉起来,催促说:“快走吧,我都说了这个地方可邪门。”
夏利心有余悸地跟着走了,但他还没走出瞭望台的范围,耳边突然听到一阵诡异的笑声,有个女人贴着他的耳朵说了句话。
“你会死得很惨。”
司机没有任何异样,说明只有他听到了那句话,周围忽然刮过一阵阴风,夏利一眼就看到了后座上的女人。
司机已经发动了车子,看见夏利站在车门外一动不动,忍不住催促他:“你赶紧上来呀。”
夏利看看他,又看看正在朝自己微笑的女人,淡定地拉开车门坐了进去。
他就坐在女人的旁边,因为坐副驾会把后背露出来,与其这样还不如正面刚。
后视镜里只有他一个人,说明这个女人就是瞭望台的鬼。司机平稳地开着车,夏利往旁边瞄了一眼,发现女人消失了。
愣了片刻,他赶紧揉了揉眼再看,发现女人确实是消失了。
这一路坐得胆战心惊,夏利的手始终放在宽大的束腰里,那里贴身放着试卷,关键时候可以当保命符用。
回到市区之后,司机抹掉脑门上的汗,麻利地收钱走人。
夏利去了游乐场,直接找到程澄。
少女的心事才刚开始营业,夏利霸占了帐篷,把门一关,就大大咧咧地坐到了程澄的对面。
程澄灿烂地笑了起来:“我一直在等着姐姐哦,现在姐姐可以说出自己的恋爱愿望了,程澄会努力帮你实现的,而且免费哦。”
夏利沉默了一会儿,直接问:“你为什么要开这种店?”
程澄回答说:“因为我想让大家远离不愉快的事情,永远开心啊。”
夏利什么也没说,站起身就走了。
他把身上的公主裙退了,回酒店取出了自己的木刀,独自去了周助的烧烤摊。
现在刚好是晚上,小吃街又红火起来,明明说要监考的周助却在烤串,摊位前围着一群小姐姐,东北大串的香气飘满街道。
仔细看周助的脸上肿了一块,烤串的手也在微微颤抖,看起来像是挨揍了。
这大概就是区澜说的“交涉”吧。
## 死因
考试期间,考官有义务保证考生安危。
夏利直觉今晚有变,说不定那个女鬼会来找他,所以他直接赖上周助,打算混个免费保镖。
那边周助烤得热火朝天,他蹲在街边昏昏欲睡之际,周助忽然推过来一盆子金针菇和竹签,冷冰冰地说:“你要是没事干就过来给我帮忙。”
夏利嫌弃地看了眼金针菇,眯着困顿的小眼神给他串签子,边干边嘟囔:“金针菇这么小都不够塞牙缝的。”
周助抽空接了句:“所以你喜欢杏鲍菇那种的?”
夏利:“………”
想不到考官也有风趣幽默的一面。
晚十一点的时候,周助打算收摊,偏头去看马路牙子上睡着的夏利,整个人像只刺猬似的窝成一团,怀里还紧紧地抱着木刀。
这么没有安全感的人,他不是第一次见了。
周助锁好摊车,冲绿化带喊了声:“你不打算把他带回去吗?”
浓郁葱茏的绿化带随风摇曳了片刻,区澜高大的身影走出来,海藻般的头发上沾到了不少细叶。
他弯腰把夏利抱起来,细心地调整了一个舒适的姿势。
周助扫了他一眼说:“你今天的行为足够被定义成作弊了。”
区澜:“我没有影响他考试。”
周助冷笑一声:“是,你没有影响他,但你殴打考官严重妨碍了考试。”
区澜淡淡地看向他,海蓝色的眼睛在夜里变得浑圆,透着一股子非人的妖异。
周助面色紧了紧,转身往回走:“我会酌情扣分的,但如果你明天继续插手,他的考试就别想通过了。”
区澜收回视线落在夏利的脸上,静静地看了一会儿,忽然在他眼皮上亲了一下。
这个人从头到脚都是属于他的,所以不能有任何闪失,他要永远珍藏这份独属于人鱼的珍宝,但有时候他必须考虑到珍宝的意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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