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露出一个苦笑:“你们也知道我这人没出息,小时候在乡下饿怕了,见到吃的便忍不住多琢磨一两分。
眼下这方子是我自个儿琢磨出来的,至于能不能将米粉铺子重新开起来还不确定呢。
可家里都没米下锅了,再不想办法寻个营生,难道我真要回许家村种地吗?我那家里若真有地种,也不至于一家子人干脆利落的让我给人做上门女婿。
这会儿回家恐怕连个住的地方都没有。”
时砚说到这个份儿上,其让人也都相信了,有人出言安慰:“不回去是对的,苗家出了这般大事,你家里至今也没人出面。
就说明他们是不希望你回去的,咱们虽然是混子,但人情冷暖也是知道的,能不回去看人脸色就不回去。
留在县城,苗家还是你做主,回去就是看上头父母兄长嫂子的脸色过日子,这种苦我吃够了,当初我家要不是,我也不会……”
可这些人对时砚的生意也不怎么看好,原来苗家的米粉生意能在县城站住脚跟,一是因为秘方,二是因为大师傅。
现如今嘛,有人好心告诉时砚一个消息:“继你家米粉铺子掌柜跑了后,大师傅也被人挖走了,我昨儿路过陶家那块儿的时候就瞧见了,人在陶家米粉铺子忙活呢。”
这点时砚早有预料,但还是感谢了这些人。
一行人约定了三日后见,时砚虚虚实实的买了好些个调味品,然后心情很好的带着两个孩子去买他们喜欢的小玩意儿。
小木剑小木马,五彩斑斓的小风车,小小的扇坠儿,小香囊,都不贵重,胜在小小巧巧,小孩子们喜欢。
两个孩子站在跟前就走不动道儿,小宝指着眼前好些个东西露出了欣喜的神色,转头想跟他爹说:“我都要!”
话没出口,就被姐姐拉住了小手:“不行,祖母没有钱儿,爹爹也没有,剩下的要留着买菜。”
放在往常,这个姐姐说的话他是不会在意的,但今时不同往日,他已经充分体会到了他爹对姐姐的偏心,只能屈服。
委屈巴巴的承认姐姐说得对,垂涎的看了两眼,便忍痛抱着他爹的大腿,没精打采道:“回吧,没有小爷喜欢的!”
时砚就不惯着他这个毛病,单手将人拎起来,和自己视线齐平,挑眉问:“你是谁小爷?知不知道咱们家已经穷的叮当响了?
就差砸锅卖铁了买米面了,你给谁当小爷呢?嗯?”
这小子认错倒是快,立马就扑腾着双腿表示:“爹我错了,我不是小爷,我是小宝,我是小宝!”
时砚用实际行动告诉两个孩子,在他这里,听话的孩子有糖吃。
反手就给闺女买了一整套木头雕刻的小院子模型,里面的桌椅板凳,橱窗雕花,还有院子里的小人儿都非常精致,只不过用料普通,但这也一下子花去了一两银子。
为了表示自己不是个偏心的爹,就给儿子买了一把木头小剑,剑身上连个花纹都没有,就是普通的柳木,总共花了三个铜板儿。
不管是数量,还是质量上,二者都不可同日而语。
时砚觉得自己的意思表达的非常明显了,再多来这么几次,就不信这两孩子不乖乖听话。
结果小宝就跟没发现这其中的区别对待似的,抱着小木剑一路开心的横冲直撞,到了家里,还跟刘二婶家的几个孩子显摆他的宝剑。
几个男孩子瞬间围在一起,用着狗屁不通的剑招,一会儿幻想自己是江湖大侠,一会儿又觉得自己应该生来就是战无不胜的大将军,玩儿的可开心了。
再看阿云,也很开心的和刘二婶家的小姑娘们文文静静的围在一起看她的新玩具,小姑娘抿着嘴,状若无意的跟新认识的小伙伴来了一拨儿凡学。
“一两银子,爹爹说不贵,我喜欢就好。日后家里有钱儿了,还买好的。”
旁边小姑娘们:“哇!你爹爹真好!”
时砚好不好的,苗老太太不知道,她现在就觉得心口堵得慌,上不来气儿,见过败家的,没见过这般败家的。
捂着心口对刘二婶道:“这个家里就差砸锅卖铁了,一两银子能做多少事?用来做什么不成?他手这般松,这个家迟早要完!”
刘二婶直接翻个白眼儿,这才一天功夫,她就将苗家的家底给摸透了,说白了,这个家现在全靠时砚撑着,苗老太太身上是连多于的一个铜板儿都掏不出来的。
她的工钱,也是时砚在给!
就这,还有啥好抱怨的?
以前说人家许老五上门女婿,看不起人家,把人当下人用,现在瞧着,还是这上门女婿最靠得住!
说凤兰嫁的多好,可那有什么用?自从苗家出事后,除了凤花下葬那日凤兰婆家人露了个面,之后有谁见过那家人?
虽然她也担心这份工做不长久,但已经拿了人家一个月工钱,就要将这一个月的活儿做的干净漂亮,她刘二婶可不是只知道占便宜之人!
于是开口劝苗老太:“老姐姐您是个有后福之人,别看现在如何,人啊,没走到最后一步,谁能想到入土前儿该是何等光景?
您好好想想,将来小宝考上状元,您就是有诰命在身的老太太啦!放在咱们整个百安县,都是独一份儿!”
时砚也不管两个老太太大白日的在做什么梦呢,自己搬了个小炉子出来,炉子上的砂锅咕嘟咕嘟冒着热气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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