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儿都不许去,就在家里呆着!”
说完将小宝放在地上,拍了小孩屁股一下,从袖里掏出一吊钱塞到小孩儿怀里,将孩子压的双腿微微弯曲了一瞬。
时砚便十分不讲究的蹲在地上,视线和儿子对上,父子两人莫名觉得好笑,时砚语气亲昵道:“天色不早了,叫你祖母拿着钱儿去请巷子里刘二伯赶牛车送你大姨先回家。”
小宝不太乐意,瘪着嘴抱着钱儿,不高兴的看着他爹。
时砚没好气的指着小宝鼻子道:“你大姨夫不在家,家里的哥哥姐姐们还在等你大姨回家吃饭呢!”
小宝听他爹解释后,莫名又开心起来。
时砚继续道:“剩下的钱儿,叫你祖母拿着,顺道去巷口买些吃食。给你大姨带些回去,谢谢她来照顾你和姐姐,剩下的带回家咱们自己吃。
记着了吗?”
小孩子记性好,得意的动动脖子,哼哧哼哧抱着一吊钱跑回去,使劲儿往祖母怀里塞。
那边儿的苗家母女惊呆了,时砚虽然是对着小宝说的,可她们听的一清二楚。
不知道时砚玩儿的又是什么把戏,对这个好吃懒做的无赖上门女婿,经过这几年的了解,她们是不抱一点儿希望了。
两人完全没将时砚的举动往好处想,只觉得这人肚子里不知道又藏了什么坏水。
母女对视一眼,苗母一咬牙,将钱从孙子怀里接过来,小声对女儿说:“你先回家吧,不论如何,有句话他倒是没说错,家里没大人,孩子锁在家里,万一出点儿什么事,怎么向亲家交代?
走,娘先让人送你回家。”
路过时砚的时候,除了一向和爹亲近的小宝,其余三人的眼神里全是戒备。
时砚也不在意,继续修整院子。
被人从墙上抠下来的装饰品是装不回去了,但有些东西,比如锅碗瓢盆,比如秀垫花瓶,还是能稍微归置归置的。
顺便,他也要想想接下来的事情该如何处理。
大概过去了小半个时辰的功夫,苗母一手牵着一个孩子回来了,远远地时砚还能听见小宝声音欢快的和姐姐说话:“这个麦芽糖可好吃了,姐姐你要不要尝一口?”
然后这小子就一阵风似的刮进来,挂在时砚腿上,举着两块黏着口水的糖对时砚露出了小米牙:“爹,你尝尝,快尝尝!”
时砚将这小子从腿上撕扯下来,抬头看见苗家老太太一手牵着孙女,一手篮子里是蔬菜瓜果,正防备的看着时砚,生怕时砚对她孙子说出什么混账话。
还别说,这种事时砚往常没少干,从两个孩子手里骗零花钱的事儿做了不少,至于跟两个孩子胡说八道的时候更是数不胜数。
真就怨不得人老太太防备他。
时砚揉了儿子的脑袋,像是没看见不远处立着一尊门神似的,将一株盆景放在地上,仔细的转了半圈儿,又稍微调整了方位,嘴上也没闲着:“不是有两块儿吗?分你姐姐一块儿。
吃独食可不是什么好习惯,你爹我在街面上混的时候,有谁瞒着大家吃独食,被人知道了,是要打折腿的。”
小宝顿时觉得嘴里的麦芽糖不甜了,人有些委屈的仰头看着他爹,想说这是奶奶给买的,往常不都是这样吗?有好东西姐姐要让着弟弟。
时砚不用看都知道这小子心里想什么,只瞥了一眼,没说话,继续手里的活计。
小宝在原地站了一会儿,见他爹不搭理他,噘着嘴回到奶奶和姐姐身边,不情不愿的将手里的麦芽糖分了姐姐一块儿。
老太太什么都没说,拎着菜篮子,佝偻着脊背往厨房方向去了,留下阿云手里被弟弟塞了块儿麦芽糖,抿着嘴站在原地看着时砚方向,不知道在想什么。
小孩子能有多复杂的心思?尤其是才三岁不到的小孩子,跟亲爹更是没有个记仇的时候,小宝很快就忘了他爹让他损失了一块糖的事情,围着爹转悠,跟前跟后的,院子里满是他的笑声。
“爹,等小宝长大了,小宝帮你搬呀!”
“爹,我想娘了,祖母和大姨说,娘去了很远的地方,她什么时候回来啊?”
“爹,我今天在二院门口偷偷瞧见家里来了很多人和您站在一起,那些都是您的朋友吗?”
“爹……”
“爹啊……”
时砚没回答,这小子自个儿就能撑起一台戏,不知道脑补了什么,一会儿惊讶的张大嘴,一会儿激动的握住拳,一会儿委屈的撇撇嘴,挺戏精的。
终于将手头的事情处理了个七七八八,时砚直接就着屋檐下的水缸洗了手,一手拎起喋喋不休的儿子,朝站在角落倔强又羡慕的看着他的闺女招手:“阿云。”
在小小的苗开云的记忆里,他爹总是怯懦的,是嬉皮笑脸的,是爷爷嘴里没出息的男人,是奶奶嘴里骗婚的骗子,是娘亲嘴里不正经的男人,是厨娘嘴里好吃懒做的男人。
他只喜欢弟弟,从来没温暖的唤过自己“阿云”。他经常因为各种理由和娘亲吵架,每次都被娘亲赶到外面和马夫一起住。
娘亲以前常私底下和自己念叨说,等阿云长大,她一定要为阿云寻一门天底下顶好的婚事,再也不走招赘的路了,能招赘进来的,就没一个好东西。
苗开云的记忆里,有很多别人关于她爹的说法,可唯独没有她自己的印象,因为她很少有机会和她爹相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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