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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息争无论如何也没想到,保守派把自己的胞弟藏到了月轮神宫,那的确是他永远找不到的地方。息吾也没想到自己会被关到一个不见天日的地方,作为养料,给养着一把剑数千年。屈辱和仇恨几乎要将他吞噬了,他恨呀!恨这莫名其妙开始的一切!他无法与那把剑对抗,剑灵不断抽离他身上的力量,同为武器,他无法抗衡这把凝聚了上一代月轮女君和霜何剑灵的剑。就是这么一把剑击碎了长明所有的希望,就连息争的□□都被消灭得干净,他游离,他寻找,寻找那个天生就是给他备份的躯壳,可那壳子早已被保守派藏好了,怎会有如此不忠君的臣子?他息争率军征战四方,扩大了长明的版图,最后竟落得个如此下场。
    在一日复一日的煎熬中,息吾不仅要承受身心上的痛苦,冥冥中还一直听到息争的声音,听着他咆哮如雷的声音,听着他的痛苦,可已虚无缥缈没有实体的息争,连身处何地都不知道,只让他的弟弟保护好自己,让他静心等待,一定会有重见天日的时候。一直只当他是备胎的兄长哪里有那么好心?他一定是在等着某一天能占据他的身体,重回巅峰,将这红叶无意中创造的世界灰飞烟灭。但那是长明的神主,他的兄长,只要息争不死,他永远都他的臣子,永远都是他的备胎。就算他是骄傲的神子,神勇无双,曾替先父征战天下又如何?还不是被打发去了当质子,现在还成为了敌人的阶下囚。
    至于后来,被囚于黑暗中的神子,真的遇到了来解救他的命定之人,他与她相知、相爱,可能最后也有相离。他开始让自己沉醉于这个易碎的梦里,故意回避自己的过去,有时候真的忘了,他们本该是两个世界的人,两个不该相交的人。如同平行的两条线,你看得见我,我看得见你,可永远不会有相交的结果,甚至可能会接上曾经的恩怨,死一个才罢休。只是,命运如同一个孩子,以捉弄人为乐,神子爱上了一个灭族的仇人的后裔,敌人的后裔又改变了心里只有仇恨和谋命的神子。
    “我最怕的,就是想起自己是谁。”
    息吾捧着她的脸,看着这个直勾勾望着他的女人,她为何如此平静?不该惊讶吗?或者生气也成啊!如此冷静反而让人觉得可怕。
    “你这个故事里,有一个很明显的问题。”山月松开他捧着自己的脸的手,如此睿智冷静的山月,与曾经只靠武力解决问题的她,像换了个人似的,息吾没说半个假字,可她却绝对他在撒谎。女人冷静的语气,像在审判:“你,在撒谎。”
    “我曾经对你撒了无数个谎,唯独这次,所有的一切,都是真的。”他如鲠在喉,她不信他了,可能也不要他了,她最恨对她撒谎的人,这人还曾经是她的枕边人。息吾想紧紧抱住她,可人抱在怀里,却如同抱了个寂寞,他越抱越紧,想赶走这些情绪。山月没有挣扎,只是冷静地说着:
    “如你所说,凝霜剑能毁天灭地,甚至连两界都灰飞烟灭,为何最后会剩下你?就连息争都没有根除,是你夸大了那把剑的威力,还是那位叫红叶的圣女放过你们,若长明月轮仇恨不共戴天,她又怎会留下能死灰复燃的火种?”山月站起身,与息吾站开了些距离,深吸了口气:“不管你说的是不是真话,我要的答案已经拿到了。”
    “是啊!你要的答案已经拿到了。”息吾满目悲凉:“而且,我也履行了与你师父的约定。”
    “约定?什么约定?”山月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
    “那杯让你喝的酒,我一直好奇那是杯怎样的酒,是不是和我现在的心情一样,苦到极致的酒,但我一直没有勇气去喝,因为那会让我忘了你。”
    “那我喝了,是不是意味着……”
    头晕沉沉的,她扶着周围能倚靠的东西,想让自己保持清醒,结果一头栽进了息吾的怀里。他抚摸着她的脸,像看着世间绝无仅有的宝物,那是不属于这个污浊世界的宝物,如山谷里的月,清辉照亮夜里的一切。
    她坠入黑暗前的挣扎,是对他的不舍吗?若真如此,他也能在这漫无边际的孤独中寻找到一点慰藉。她不想忘记,她对他还有感情,就算语气上像变了个人,那不过是天地之间无法违抗的规律——真相的诅咒,得知了真相的人永远无法恢复成原来的样子,无法像以前一样对待曾经的人和事。
    他抚摸着她的脸,想最后看她一眼,今天以后,她可就不再属于他了,她只属于自己,她不会再因为别人的隐瞒而痛苦,也不会漫无目的地去寻找真相,寻找真相的苦旅充满着荆棘和坎坷,最后也可能得到一个令人失望的答案。
    她的脸可真凉啊!真不愧是月轮的后代,冰冷,是他们的代名词,只是这么冷的人,也能温暖别人,也能照亮一个世界。他看着桌上那壶剩下的酒,那是能一步到位,解决他痛苦的东西,那是相当可怕的东西,他骗她喝了,可他始终无法对自己下那个决定。他拿起那壶酒,抵达唇边的烈酒,散发着浓郁的香气,可他最终还是将酒彻底倒了,这是属于他们的回忆,总有一个人作为记忆的载体,如果他也忘了,世间就不会再有人记得他们曾经的羁绊。
    他看着她,永远都看不厌,曾经息争和他说过,女人,不过是男人的附庸,可有可无,所以那个不可一世的哥哥才会死在女人的剑下。他的女人可是世间独一无二的山月,强大自信,他都无法拒绝她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