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现在是苏桃桃。
叶静初想,至少周挽筠在乎苏桃桃,她在乎他。
朕的小筠儿啊
营帐中。
“安大人。”
季青临垂首而立,一派恭敬。
苏明远冷冷地砸了手中的酒杯:“我叫你把她推向虎口,可没让你救她!”
季青临道:“大人,您说过只是夺权,可并没有说要杀她。”
苏明远冷笑了一声:“从她背弃苏家之时,她便已经成了我的阻碍。”
顿了顿,他冷眼看他:“莫非你心软了?”
季青临沉声道:“不曾。”
苏明远抚了抚他的衣襟:“你要明白,你出身商贾,身上又有胡人血统,入朝为官已是最大的幸运。等我一步一步地铲除异己掌控大梁,就立刻封你为大梁的大将军。”
季青临的眼神暗了暗:“下官并不想要什么官职,只是衷心祝愿大人能心想事成。”
苏明远笑了:“你知道我不会亏待你的,好孩子,弹劾太后的奏折可拟好了么?”
季青临躬身道:“下官定不会令大人失望。”
苏明远用力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哈哈大笑了起来。
他得意地捋着胡须,心想,就算无法铲除苏桃桃这个叛徒又如何?铲除她的靠山也是一样的。
*
另一边的营帐之中,三个女人正在面面相觑。
长久的沉默过后,周挽筠率先开了口:“这就是你要说的故事?”
叶静初盯着她脸上的表情,然而周挽筠老戏骨了,她的喜怒向来不形于色,他根本就看不出她此刻在想什么。
叶子宁心中也是惴惴不安,但为了女儿的将来,再想到先前那只凶猛野兽,咬牙点了点头。
怕周挽筠不相信,她又忙追加了句:“臣妇指着先帝的神位立誓,如若有假,天打雷劈。”
叶静初:“……”
朕知道了,保你不死。
然而周挽筠没什么反应,她沉默着,半晌,道一句:“哀家知道了。”
便起身离开。
“这……”叶子宁眼睁睁地看着她沉着脸色离开,只好求助般地看向叶静初,然而叶静初轻轻地摇了摇头。
他心里也很忐忑,周挽筠会如何呢?装作什么都不知道?还是会与季青临撕破脸皮呢?
然而自这一天过后,周挽筠再无任何反应。
第三天的祭祀,平平无奇,无事发生。
桌上的那颗脑袋并不是昨天那只老虎的,它的脑袋早就被箭雨射烂了,狮虎苑的人临时捉了只花豹来凑数。
只听说叶子晖为了这事发了好大的火,狮虎苑的好些人都被打发去了暴室,下场很惨。当然叶静初倒是因祸得福,皇帝为着表面功夫,赏了他一大堆花里胡哨但没什么用的珠宝首饰。
第四天他们启程回宫,一路上亦是风平浪静。
直到第五天——
前朝传来了周挽筠被群臣弹劾的消息。
弹劾的主要内容是:太后在太行山指使禁军射杀猛虎,未免太过大材小用,浪费将力。更何况她不过一介深宫太后,如何能统领禁军?
从前是因为太皇太后和文太妃谋夺皇位,周挽筠指使禁军铲除异己无可厚非,而眼下前朝后宫皆对叶氏忠心耿耿,禁军再拿捏在她的手里便是不妥。
苏明远做事真是雷厉风行,第一天季青临上奏弹劾,第二天.朝中大半的文臣武将就都开始向着苏明远说话。
叶子晖借着群臣逼宫和言官的口舌凿凿,要周挽筠交出统领禁军的虎符。
周挽筠和颜悦色道:“皇帝说的这是什么话?你我是母子,何须如此咄咄逼人?你要什么,尽管向母后开口就是了,哀家又岂有不交之理?”
这话一摆出来,叶子晖一时间也有些讪讪,他放缓了语气:“母后能这么体谅儿臣,真是再好不过。”
与此同时,周大将军很识相地告了病假,说是要休沐一个月。不仅如此,周九逸还提出:“末将已经年老,恐不能再为大梁效忠,陛下不如另择良臣。”
叶子晖虽然不明白这父女俩为什么突然变得那么识相,但既然给了他借口,岂有不用之理?
很快,苏明远就取代周九逸,从定远将军成为了大将军。
叶子晖总算松了一口气。
自他登基以来,手握重权的太后总像一柄利剑悬在他的头顶,让他总是无法安心。而今苏明远帮他夺回了军权,这皇位总算能坐得安稳。
苏明远一时间位极人臣,风光得很,连带着安嫔也连升了两级,从嫔位到了昭仪,已经是能和金昭仪平起平坐的存在了。
苏薇薇笑吟吟地为叶子晖斟上了一杯酒,娇声道:“嫔妾恭贺陛下如愿以偿。”
叶子晖就着她的手饮下那杯酒,笑道:“你父亲操劳辛苦,等会儿你从应人府里拿些天山新出的貂绒赏他。”
见他喝下了酒,苏薇薇的目光闪了闪,面上仍旧不动声色地笑道:“为陛下分忧是为人臣子的份内事罢了,陛下无需过多夸奖。”
停了停,她继续道:“那皇后,陛下打算如何处置?”
叶子晖不以为意:“她不过是与太后交好罢了,没犯下什么弥天大错。废后是万万不可,不合祖宗礼训。”
见苏薇薇神色不虞,又笑道:“大不了朕以后寻个由头,让你协理六宫事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