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静初一头雾水:“小小姐?哪个小小姐?”
这苏家除了苏桃桃,没听说过还有别的女儿啊!
“还能是哪个!”汤圆咬着嘴唇,恨恨道,“还不是老爷养在外面的那个女人生的孩子!”
哦,私生女啊。
叶静初了然,看样子苏家为了皇嗣能够出在他们家,真是处心积虑,甚至要不惜一切代价把私生女也送进宫里来了。
汤圆急得要哭,苏桃桃本就不怎么受皇上喜爱,以后在这宫里的日子怕是要愈发地难过:“娘娘,现在可怎么办呀?”
“现在?”叶静初想了想,指挥道,“你去打一盆水来。”
汤圆不明所以,但她还是乖乖地去打了水:“娘娘,水来了。接下来咱们该怎么做?”
叶静初莫名其妙地看了她一眼,把手伸进水里:“接下来?当然是洗手用晚膳啊。”
汤圆:“娘娘?”
叶静初坦然道:“本宫饿了。”
汤圆:“……”
叶静初才没有心思去跟一群女人争自家侄子的宠,那可太跌份了。
如今之际,他就想着吃喝玩乐,等皇帝彻底冷落他之后,他就搬去长春宫,跟周挽筠蹭饭吃。
反正周挽筠这么在乎她这个闺中密友,不会饿死他的。
晚饭过后,叶静初照例去长春宫点卯,顺道把今天发生的事,包括苏老夫人说的那些话,跟讲笑话一样讲给周挽筠听了,最后还蹭了口她的饭后甜汤。
周挽筠的面色凝重:“这是你家的家事,为何要讲给哀家听?”
叶静初在她的榻上挑了个舒服的位置躺下:“儿臣入了宫,就是宫里的人。当然要向着母后说话。”
周挽筠:“……”
这理由听起来十分有理,但仔细推敲,十分扯淡。
但她和苏桃桃相处了十几年,心知对方绝不是如此工于心计的人。唯一的可能就是,苏桃桃恨透了家人将她送进宫,断送了她和那人最后的机会,所以才变得这么叛逆。
周挽筠问:“其实你家里的人已经把卷轴送过来了,你要看一看么?”
“看,怎么不看?”有美人活色生香,不看白不看。
周挽筠无语凝噎,她从旁边抽出一幅画卷交给叶静初。
叶静初哼着小曲儿缓缓展开卷轴,但下一刻,他的目光就顿住了,连同握着画卷的手都在微微发抖。
周挽筠:“桃桃?”
叶静初哑声道:“这幅画——谁画的?”
周挽筠微微诧异,但还是如实答了:“这些画都是统一由宫中的点青馆画的,怎么了?有什么不妥么?”
不妥,太不妥了。
叶静初死死地盯着手里的卷轴,眼眶已经开始微微泛红。
画中的女子穿着一身红衣,艳丽张扬,明艳动人,她的手里握着一只小白兔样式的面具半扣在头上,灵动又俏皮。
朕来月事了
叶静初颤抖着手抚摸着画卷,留白处用一行簪花小楷写着三个小字——“苏薇薇”。
原来她叫苏薇薇。
自从那年上元节离别,一隔多年,他已经快要记不清她的模样。
他本来想放弃了,罢休了,泄气了,可她现在却又再次出现了。
正正好地应这一句“造化弄人”。
“桃桃?”
周挽筠轻轻地唤了她一声。
她看到苏桃桃颤抖的手指和发红的眼眶,心下猜想着她可能只是表面上装作满不在乎,但事实上,她还是记恨于父亲的。
虽然权贵们大抵三妻四妾,有个别庶子并不奇怪,但苏家的这个苏薇薇与别的私生子又有所不一样。
她是青楼馆姬所生,是苏将军一夜风流的外债,她的存在有很长一段时间都使苏家蒙羞。
因此在十六岁之前,她都是被苏家秘密养在外面,无人知晓。
这也就难怪,叶静初当初成为皇帝后,虽然倾尽了大量人力物力,但仍然无法找到她的踪影。
被刻意藏起来的家丑,自然是找不到的。
周挽筠看着他几乎疯魔的模样,推搡了他两遍都不见他回神,只好柔声安抚道:“我知道你在气什么,她的身份使你的家族蒙羞——但是桃桃,事情已成定局。你莫要因此气坏了身子。”
叶静初回过神,摇了摇头:“我不是在气这个。”
他是在气苏家。
不是气他们知情不报——苏家绝不可能舍不得一个庶女,当年叶静初还在世的时候,他们就拼了命要把苏桃桃送给他当皇后,还是被顾良衣给半道拦截下来。
他气的是苏家居然如此愚蠢,这么久过去了,都无法把他们的庶女和圣上口中那个“英姿飒爽、明艳张扬”的红衣小侠女联系起来。
笨死算了,怪不得苏氏父子在朝堂上纵横了大半辈子,却依然比不上周大将军位高权重。
蠢啊!
周挽筠打量着他的神色,看他不像是说谎的样子,遂松了一口气:“你要是实在不喜欢她,日后她进了宫,你就当看不见。”
“苏家就一定要让她进宫?”叶静初有些恼火,自己心心念念了这么久的人,怎么能心甘情愿拱手让给叶子晖这个捡便宜的?
周挽筠道:“这是你爷爷和父亲的意思,卷轴都已经送过来了。”
更何况,苏家野心勃勃,企图在权势上与周家平分秋色。倘若只是想争点名利便也就罢了,就怕苏家把爪子伸向皇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