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青玄一向是逍遥惯了的,完全没有考虑过这一层,说白了他不大在乎,可龙篱却替他在乎着。
一时间,容青玄的心情有种说不出的复杂,柔柔看了龙篱一眼,淡淡道:“此事暂且不论,我再问你,我明明是叫梦清去做诱饵,怎地变成了你。”
这一次,龙篱没有回答他。
可即便龙篱不说容青玄也能猜得到:“是沈梦清教你去的对不对?他生怕遭遇叵测,便将你推了出去对不对?”
龙篱在容青玄身后支支吾吾:“是沈师兄瞧得起我……”
“什么瞧得起你!他明知道你修为低下,却还把你推了出去,明明就是想害你!”容青玄恨铁不成钢地戳了下龙篱的脑袋,“阿篱,你虽是小师弟,却也是大丈夫,凭什么被人这么欺负?你就不懂得还击回去吗?”
“还击?”龙篱摇摇头,他在青竹峰被人欺负惯了,蔑视惯了,哪里想过,哪里敢还击。
能留在暮苍山,留在青竹峰,待在容青玄的身边,他已经很知足了。
“师尊,我不怪沈师兄。”龙篱道,“我是暮苍山的弟子,理应为师门效力。”
容青玄望着乖得匪夷所思的龙篱说不出话来。
这孩子怕不是有斯德哥尔摩综合症吧,原装货也好,沈梦清也怕,整个青竹峰上就没个对他好的,他居然以德报怨,还感激起他们来了。
哪有光被欺负不懂还手的道理啊,这事往好听里说是善良,往难听里说是窝囊,在容青玄这里便是不可理喻。
他揪过龙篱的耳朵,谆谆教导:“阿篱,过往不论,从现在起为师要你记得,别人拿了你的你要抢回来,别人吃了你的你要让他吐出来!做人固然要懂得知恩图报,却也要懂得有仇必报!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记住了吗?”
龙篱满眼震惊地望着容青玄,过了许久方郑重其事的应道:“是,师尊,徒儿一一记下了。”
“嗯。”容青玄心满意足地拍了拍龙篱的肩膀,想要起身,却发现双腿压根用不上力。
他幽怨地瞪住龙篱,龙篱则愧疚地望着容青玄,师徒两个正大眼瞪小眼,打山下冲上来一群人。
走在最前面的是玉无欢与庄殊,两人一样的狼狈,头发上衣服上全是土,跟在他们身后的弟子也好不到哪去,一个个都像刚从土里面刨出来的一样。
“容前辈!”庄殊率先跑到容青玄面前,忧心忡忡道,“容前辈,晚辈总算找到你了!容前辈您怎么样?可有受伤?身上的毒怎么样了?”
容青玄摇摇头,扶着龙篱站了起来。
“贤侄放心,容某很好,身上半点伤痕都没有。”容青玄看了看庄殊,又瞧了瞧玉无欢,“傅笙潇和那魔女呢?可抓到了?”
庄殊闻言一叹,不愉道:“教那两个魔头趁乱逃掉了,晚辈已经派人去追,不知能不能追得到。”
逃掉了?也罢,当时境况混乱,两派弟子能逃出来已属不易,又如何能抓得到人呢。
“贤侄宽心,天不藏奸,总有一天我们能手刃仇敌,为死去的无辜之士报仇。”
庄殊点点头,一脸恭敬地朝容青玄和玉无欢拱了拱手。
东皇山一事勉强画上句号。
拒绝了庄殊的留客之请,容青玄与玉无欢稍加休整后齐齐上路。
更换了衣装的玉无欢神清气爽,只是神色恹恹,看起来不大欢畅,容青玄见状道:“玉师兄,你怎么了?”
自相逢起玉无欢望着自己的眼神便怪怪的,一副欲言又止痛心疾首的模样,光是望着他也就罢了,偏偏看向龙篱的眼神也是这般,这就令容青玄有些不安了,少不得问出来,弄个清楚。
玉无欢倒也痛快,见容青玄主动询问,便道:“青玄,你身上的毒是如何解得?”
容青玄微微一愣。
都是□□湖,玉无欢自然知道合欢宗下得是什么毒,需用什么样的办法压制。
怪不得目光古怪地望着他们师徒两个,症结原来在这,容青玄笑笑:“玉师兄,你想到哪里去了,师弟用三清真气拼命化解了一晚上,这才逼出残毒捡回了一条小命。”
容青玄晃了晃手腕,气息奄奄地说:“待回了山门,还得叫钟师弟帮我瞧瞧,千万别留下什么病根才好。”
玉无欢闻言不语,眯了眯眼睛,与容青玄一并走向马车。
马车外,龙篱正按着太阳穴,表情痛苦地撑着车辕。
“阿篱?”容青玄见状忙快步走了过去,“你怎么了?”
龙篱一听到容青玄的声音,立马将头抬了起来,小脸惨白地朝容青玄笑了笑:“师尊,我没事。”
“没事?”容青玄打量着龙篱的面色,“没事为何脸色如此苍白?”
“师尊,弟子真的没事。”龙篱轻晃了下头,“大概,大概是着了风,有些头疼……”
容青玄目光沉沉地望着精神萎靡的龙篱,心道该不是给男主大大累着了吧……
便心虚地揉了揉龙篱的肩膀:“这几日辛苦你了,待回了暮苍山,师尊给你放几天假。”
龙篱闻言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伸出手扶着容青玄上马车,抬腿登梯的瞬间,身体的某个部位撕裂般狠狠坠疼了一下,容青玄浑身一凛,紧紧攥住了龙篱细嫩的手腕。
“师尊……”龙篱蹙眉望着疼出一头冷汗的容青玄,“师尊,那碎骨销可是又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