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君眨眨眼睛,轻声道:“荀公误会了,本宫可是一向敬重你们这些读书人,今日来荀府,只是为了私情罢了。”
说罢,她的视线移到棺材上,一副脉脉柔情的样子。
“既然喜欢,又为何答应定亲后又反悔,如此玩弄我兄长,你究竟将我兄长至于何地!”那少年郎愤怒质问。
你问我,我又问谁呢?我现在连他长什么样都不知道。
思君淡淡地看着他,她眼中的疏离和冷漠,似乎吓了他一跳。
“你是谁?”
那少年愤恨地咬了咬唇,恶狠狠道:“我乃荀家二公子,荀南木!”
思君没有理他,只是将手掌放在棺木上细细抚摸。
“公主殿下!难道光儿死了你都不放过他吗?”之前嚎哭的那个女人,被两个长相相似的姑娘扶到思君眼前,恶狠狠地冲着思君说。
思君看了她一眼道:“夫人,不必紧张。”
“你要做什么?难道还要侮辱哥哥吗?”右边那个姑娘娇滴滴地指责。
思君轻轻一笑:“怎么会?”手却不停地摸索着棺木。
“你们难道不要本宫见他最后一面吗?为何这么早就将棺木盖上?”
“这是小儿最后的心愿。”荀公委婉道。
“哥哥那是不想再见到你!”那姑娘不给她留任何面子道出。
思君摇了摇头,不想再与他们争辩。
荀公叹了一口气,上前一步道:“老臣之女今日在宫中对殿下多有冒犯,老臣全家上下皆惶恐不已,还请殿下看在臣白发人送黑发人的份上不要再和她计较了。”
“本宫还以为荀公忘了这回事儿呢!”思君语气似乎有些嘲讽,想了想又放柔声音道:“本宫早跟荀夫人说过,本宫不会和她再计较这事儿,也希望你们荀家能够做出些表示来。”
“你!”荀南木眼睛瞪得溜圆气呼呼道。
荀公似乎对思君如此强势的行为很是疑惑,却道:“会让殿下您满意的。”
“爹!”
“老爷!”
荀公摆了摆手,请道:“请殿下到内室相谈。”
思君点点头,走之前却曲起手指在棺材靠近底部的地方敲了一下。
荀南木恨得都快要冲上来杀了她了。
思君却顺着荀公的指引,朝着内室走去。
坐在黄杨木雕花椅上,思君淡淡地看向他,等待着他先开口。
荀公勉强笑了笑道:“公主殿下今日的风采一如五年前,托殿下的福,整个荀家才没有站错队,没有成为殿下手下的亡魂。”
思君看着他缓缓笑道:“五年的时间并不长,却已然有人忘记了本宫。”
“只有我们这些老家伙还记得,那些年轻的小辈大多都没有看过清河公主最风头鼎盛的样子,所以才小瞧了殿下。”
这时有婢女送茶来,两人皆闭口不言,等婢女退下,思君才慢慢撇着茶叶道:“若本宫想要天下人记得本宫不是可以随便欺负的,是不是要把当年的事情重新上演一遍才好?”
荀公那张年老的脸瞬间变得煞白,他苦笑道:“殿下若是要警告老臣,又何必牵扯出这么大的事情?今时不同往日,陛下只有一位皇子,当年的事情哪里能够上演?”
嬴思君瞅了瞅他的脸色,笑呵呵道:“可是,本宫要是不做的话,就会有人做了。”
荀公神色慌张道:“殿下小心祸从口出!如今天下正是太平繁荣的时候,陛下是民心所向啊!”
嬴思君悠悠地晃了晃茶杯,却不再说话。
荀公急出一脑门的汗,掂量许久最终还是咬牙道:“玉京十家商铺。”
思君玩弄着茶盖,还是不说话。
荀公抹了把额头道:“城外还有个庄子。”
思君摇了摇头,深沉地看着他道:“荀公如此作为,真真是此地无银啊!”
荀公一愣,脸色瞬间白如金纸,无力地倒在一旁的椅子上,似乎半截身体都被埋在土中了。
屋子里沉默良久,荀公苍老的声音才响起:“臣……臣惶恐。”
接着,他手指微颤着从袖子里掏出一封信,双手恭敬地举至眉齐,呈献给嬴思君,说道:“这是臣大儿子留给殿下的。”
思君看着上面飘逸的字迹,心中对荀有光此人有了一个初步印象。
她没有伸手反而有些兴致盎然地看着他,道:“你这是何意?”
“殿下心意臣虽然揣测不到,但臣也知道殿下的心一直很大,殿下手段更是卓越,臣只求您在关键时刻饶荀家一命。”
果然如自己所料。
思君用两只手指夹起那封信,神色莫名道:“那你们是明知不可为而为之了?”
“从犬子出事,老臣便已明白什么都瞒不过殿下您。”
“荀有光到底是怎么死的?”思君认真地观察着他的神色。
荀公一愣,似乎有些惊讶她的问题,不由道:“犬子自缢难道您不知道?”
思君垂眸,缓缓靠向椅背,有些疲倦道:“我向你保证留一命,且看你们造化了。”
荀公似乎也对未来的命运无限担忧,皱着眉坐在那里似在自言自语:“人生总有不得已,此身早已是百年身……唉……”
“时候不早了,本宫就先告辞了。”思君似乎不太有心情应付了,随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