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是啊,这么大的案子,牵扯到六条人命,肯定要查清楚的,又没有人亲眼看到是嘉明郡主放的火。”
“是这个理,这事儿都是咱们听来的,确实当不得真,还是等圣上查清楚吧。”
“……”
听到这些话,王首辅眯了眯眼,温声劝说道:“大家先回去吧,此案的真相会张榜公示,到时候如何处置嘉明郡主便清晰明了了。”
百姓们觉得他说的有道理,纷纷说道:“多谢这位大人,我们这就离开。”
望着他们浩浩荡荡离去的背影,其他大臣开始拍马屁:“还是首辅大人有办法,三言两语就把这帮刁民劝走了。”
王首辅看了他们一眼,心里冷笑:蠢货,他不提前把这些人劝走,待那玉面阎罗一出来,怕是更没有他的什么事了!
从当上内阁首辅,成为百官之首的那一日,他就不想在告老还乡时把这位置交到一个外人手里。如今他还能够为朝廷效力多年,对手却已经出现了,恐将晚节不保。
想到这里,他心底生出了浓浓的危机感。
外面的纷争,秦笑笑一概不知。
这天又是一个艳阳高照的好天气,她在府里闷了多日,突然想出去走走。
景珩心里不愿,担心路人谈及嘉明郡主的事被她听见。只是一直拦着不让她出门也不妥,便答应带她到离府不远的河边散步,那里人烟少。
他想的是不错,却是低估了秦笑笑的精力。
约莫真的闷久了,她沿着河岸走了好几里路才感觉到累,于是坐在垫了两块棉垫的青石台阶上休息。
景珩也坐了下来,见她眼也不眨的望着水里的几只水鸭子,开玩笑道:“想吃了?”
秦笑笑摇摇头,笑道:“大黄游水的时候,最喜欢追逐水鸭子。水鸭子吓得躲进水里,它还会憋气潜过去抓它们。”
景珩看着她,眼里含着担忧。
“鲤哥哥,我已经不难过了。”秦笑笑握着他的手,微凉的指尖一个劲儿的往他温暖的手心里钻:“就像你说的,生老病死是人之常情,大黄这一生我不曾亏待过它,如此我也没有遗憾了。”
景珩把她的两只手拢在掌心:“大黄也不希望你为它难过。”
秦笑笑冲他笑了笑,继续望着水鸭子,直到它们游远了再也看不到了。
这时,有两个大娘端着盆子走到不远处的埠头上,拿起棒槌用力的捶打衣物,发出梆梆的响声。
这样的场景秦笑笑再熟悉不过了,还在青山村时,她就喜欢在吃过早饭后,把脏衣裳拿到水塘边清洗。通常这个时候,水塘边聚集着一群浣洗的大娘婶子,能从她们口中听到各种八卦。
这一次也不例外,两个大娘一边捶打衣裳,一边说着各自知道的新八卦。估摸着是梆梆声太响怕对方听不见,她们的嗓门比平时说话大的多,跟吵架似的,秦笑笑听的津津有味。
就在她们东家长西家短的时候,一个大娘话锋一变:“对了,前几天不是有传言说张次辅一家六口是嘉明郡主杀的么,昨儿个我娘家隔壁婶子的女儿的婆家的表妹夫说,这事儿官府在查了,还是刑部的尚书秦大人亲自查。”
“哎呀,这消息靠谱吗?既然是秦大人亲自查,肯定能查个明明白白!”另一个大娘衣裳都顾不得洗了,追着老姐妹问。
秦淮在京城的名声太响了,不仅因为他办过许多让人拍手称快的大案,还有他那张让人见之忘俗的脸……总之在京城百姓们眼里,就没有他破不了的案。
“笑笑,风大了,我们快回去。”景珩的脸色无比难看,扶着秦笑笑的胳膊就想离开这里。
秦笑笑坐着没有动,一瞬不瞬的盯着两个大娘,不漏掉她们所说的每一个字。
“我娘家隔壁婶子的女儿的婆家的表妹夫,跟刑部一个大老爷跟前的人认识,这消息就是从那儿传出来的,当然靠谱了!”
“那太好了,这事儿闹的沸沸扬扬,不弄清楚我看着我那两个儿媳妇,心里都瘆的慌。”
“是啊,谁心里不瘆的慌啊。不过依我看,这凶手八成就是她,不然咋就只有她活下来了,一开始还是被关起来的。”
“不好说,不是有个孩子也活着吗,问问这孩子就知道人是不是她杀的了。”
“这孩子伤的很重,听说到现在还没醒,能不能闯过鬼门关还不知道呢。”
“唉,真是作孽啊!”
“……”
接下来的话,秦笑笑已经无暇去听了,冰凉的手紧紧抓住景珩的胳膊艰难的站起来:“回去吧。”
景珩直接抱起她,快步往来时的方向行去。
随行的明月等人也紧张极了,收拾好东西急忙跟上。
一路上,秦笑笑都没有开口询问,景珩同她说话她也回应。待回到安意院,她已经冷静下来了。
对上景珩紧张的目光,她伸手抚了抚他的面庞温声道:“鲤哥哥,我没事,你别担心。”
景珩低声道:“先前怕你受不住,我和母亲才决定瞒着你。”
秦笑笑突然愧疚起来:“你不用解释,我知道你和母亲这么做是为我好。若是一开始就知道这件事,确实有可能控制不住情绪,是我让你们担心了。”
景珩松了口气,招来明月给她诊脉。
确定她和孩子无恙,他便不再隐瞒,将嘉明郡主毒杀张家六口并纵火的事告诉了她,隐去了那几场混乱里把些人对嘉明郡主的诅咒谩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