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叹唉。
☆、不立文字
打发了苏葵,我把金钗和钱袋往怀里一揣,心里盘算:待会见了师尊,若能一切顺利,明日就叫姬尘影一块打道回府了,再也不回来,管她苏葵赵岚的,能坑一个是一个。
不过瞧苏葵这手笔,像是认真的……
想着要不要替她做这事,就到了师尊住处,一拍脑袋:什么事都能来掺和一脚了,正事要紧。
我上前叩门,发现门是虚掩着的。
“师尊,弟子进来了。”
卧房烟雾缭绕,点了淡淡的熏香,师尊白发苍苍,坐在正中央,我走近了他便睁眼,叹道:“你还是来了。”
看来是知道我要来,等着我了。
我盘膝坐在他面前:“师尊最了解我。”
“云齐啊……”
已经很久没有人这么叫我了。
“你这性子即便是走了一趟鬼门关,也不愿改改?”
“若是改了,弟子就不是弟子了。”
“歪理。”
“是。”
“你夜半来寻,便是白日里未曾解惑,想着再来问一问,笃定我会说?”
“不敢笃定。”
“那便是有强迫的法子了?”
我顿了顿,语气尽量心平气和:“也不敢瞒师尊,想过以死相逼。只是见到师尊又打消了,弟子满腹疑虑,望师尊解惑,至少将关于弟子的事说个明白,否则……”
白烟里,他缓缓闭了眼:“否则什么?”
“否则弟子也没别的法子,还望师尊垂怜。”我也想得开,若是师尊不说,我还能找白芨,要么就回万棺墓再听听那些孤魂野鬼说话,再不济还有底牌,逼急了我直接和姬尘影翻脸,左右我是一定要知道他师父到底和云奕有没有同流合污过。
“……”师尊一时没接话,安静了片刻才道:“你啊……为师还记得你在祖师爷石像前磕头,便是说了这番话……十一年了,那时你说,你求救无门,实在没别的法子才上山来,望为师垂怜……”
当年的确是求救无门之下说的这番话,我忍不住笑了笑:“师尊还记得。”
“多少年未有你这样的孩子入门,论天资悟性,都不算数一数二,唯有心性,最是不可动摇。”
“师尊很是高看弟子。”
“为师不曾看错,当年不愿收你入内门,便是觉得你执念颇深,放不下则终害己,谁知你通透,明白我为何不收你,入外门便更加勤修苦练,你啊,是个苦命的孩子……”
我愣愣地:“师尊从前从未对弟子说过这些话。”
“自你走后这三年为师时常在想,当年一时心软,放你过了万剑阵,后来又叫你入内门,是否是为师做错了……”
“怎么会?”
“若非如此,你也不会走上这条不归路。”
我忙跪下:“师尊万万不可这般想!弟子当年之事皆因报答爹娘恩情,从一开始便知是条不归路,可不能不做,人生在世,岂有不报答恩情的道理,更何况当年爹娘是被奸人所害,弟子怎么咽得下这口气?此仇不共戴天,便是做了恶鬼入了轮回,都要爬上来拉着仇人一齐下地狱。”
“师尊修的顺心如意,留下弟子,又收弟子入内门,倾囊所授,便是顺弟子心意,是弟子不争气。”
“你是这般想……云齐,你虽不是我最有天资的弟子,却是我最看重的,我的衣钵便是要传授于你……”
这是我无论如何都想不到的,在门派八年每日勤修,无一不是为了有朝一日能手刃仇敌,心思不纯,不堪大任。
“可惜你如今……”
师尊欲言又止,大概是说我如今攀着裴毅这副弱身子,更加不可托付:“师尊知我从未想过,我想要的师尊也知道。”
“云奕一家已经被灭满门。”
“余孽还活着。”我将死那日发生的事一五一十地与师尊说明白了,“弟子蛰伏在姬家已有数月,那门功法并非出自姬家,遂现下线索只有姬尘影的师父一人。不知师尊对此可有见解?”
心念一转,终归是瞒下了白芨说的“姬尘影杀了自己的师父”一事,反正……我又没有亲眼见到。
他摇摇头:“为师已久不出山。”
我信他不会说谎,若是不愿说,他只管像白日里那般避而不谈就行,我也不可能逼他,只要说了,便是真话。
“那烦请师尊告知弟子,万棺墓里的墓碑上为何写着弟子的名字?姬尘影说认得弟子,弟子为何一点儿都记不起来?他所说承您的情,又是什么意思?”
师尊沉吟许久:“你若想知道,何不去问他本人。”
☆、你想要我去?
这可真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我不好在师尊面前说姬尘影的不是,但也知道师尊这句话便是已回绝了回答我的可能。
于是我的好奇又多了一重:是什么让师尊这样的人不肯开口,是会危害到谁?还是已经应了谁的诺不说?
难道是姬尘影……?
我私心觉得他还没那么大神通,能叫我师尊闭口不谈,师尊他老人家,做什么十有八|九都是出自本心。
“那珠子傍晚我去看了,是师尊取走了吗?”
师尊点点头。
“不知师尊取走可有什么用?若无用,可否叫弟子带下山?弟子曾答应姬尘影,要将珠子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