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种, 从被一个孩子哥哥长哥哥短到被一堆孩子哥哥长哥哥短, 将他当神一样看待。
耳膜都快要被吵穿, 但偏偏许景严却没有很反感。
这种相比他的过去,有些过分悠闲的生活,给他带去了很多不一样的认知。
原来每天起床, 神经可以不需要那么紧绷,在床上多睡一会也是没有关系的;原来吃饭的时候,觉得某一种菜味道不错,多夹两次也是不会有人用异样的眼光去看你的,甚至旁边的小肉团会主动给你捧上一大碗,隔一天这道菜还会再出现在桌上;原来每个周末,当家里人都聚齐了之后,是不会开什么检讨大会的,而是会坐在温馨的客厅里看上一部轻松愉快的电影,然后商量着下一次家庭聚会是要去野炊还是旅游。
因为秦谨的工作缘故,他们大多是野炊,或者去邻近的市里逛逛,远游的机会少之又少。
这听上去似乎很可惜,但对许景严来说真的已经非常足够了。
他住在这里的这段时间,秦谨几乎什么任务和训练都没有给他布置过,好像像现在这样享受生活,就是她对他这个新徒弟的唯一要求一般。
这样的生活还能进行多久呢?
某天夜晚,许景严靠在自己的床上,透过窗外看着黑夜里的星辰,这么淡淡地想着。
虽然秦谨没有给他任何压力,但以许景严的敏锐程度,还是可以察觉到除秦谨之外的压力的。
比如说每次送她回来的军务车里的其他人,再比如说时不时会在家门口停上一阵的神秘车,以及偶尔会出现在他们小院外,不属于这一片居民区的人等等。
就在许景严脑海中一遍遍过着那些悬浮车的牌照,以及他捕捉到的那些生人的脸时,旁边的被子突然一动。
一个小肉团偷偷钻了进来。
许景严偏过头去,就见被窝里一双大大的,亮晶晶的眼睛在盯着他看。
“哥哥,我今天想和你睡。”小孩说着,眨了眨眼睛:“可不可以呀?”
最近的小顾北每天都热衷于假装大胆地去听嘟嘟噜噜他们讲鬼故事,表面上漫不经心,实际上慌得一批,晚上不钻别人的被窝睡不着觉的那种。
之前那一阵秦谨在家,顾朗不让他钻,小顾北就想到了许景严。
钻着钻着,就成习惯了。
许景严没什么不允许的,伸手将他身后的被子撵了撵:“嗯。”
小孩儿于是笑起来往他怀里蹭。
他刚刚才洗过澡,身上有一股淡淡的nǎi香味,格外好闻。软乎乎的身体像是具有迷惑xing一般,没多久就将许景严也带着困了起来,脑海中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旋即跟着消失。
半夜,顾朗在小顾北房间里没找到儿子,到许景严房间一看,了然地笑笑,给两个小孩调了调室温,撵了撵被角,然后无声地离开了房间。
·
快乐的日子过起来总是转瞬即逝的。
许景严到家大概三个多月的时候,家里突然来了一拨人。
那些人来势汹汹,将家里的氛围带得特别紧张。
温室里长大的小顾北还从来没有见过那样的阵仗,刚开始只是好奇而已,毕竟在他的观念里,没有谁打架是能打过他爸爸妈妈的,但当他发现那群人好像是冲着许景严去的之后,就不自觉变得慌了起来。
……他们不会是想把哥哥带走吧?
爸爸和妈妈看上去都很严肃,就连向来笑嘻嘻的迪比叔叔表情也很冷淡,甚至带着几分愤怒,说出来的话虽然小顾北很多都听不懂意思,但他能从语气里听出那些不友好的调调。
……哥哥,不会走吧?
那时候的小顾北缩在小角落里,一边偷看,一边担忧地想着。
最后还是人群中的许景严看见了他,走上楼来把小顾北往房间里带,让他不要听。
“哥哥。”这个年纪的孩子泪腺发达,也不会去刻意抑制自己的情绪,小顾北拉着许景严的手,眼泪突然就这么掉了下来:“你不会走吧?”
许景严看着他没说话,半晌,伸出手来摸了摸他的脑袋。
他给不了什么回复,在这个阶段,他的人生根本完全无法自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