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免有些恍惚迷茫,怔怔看了四周片刻才又激动地喊起来:“这是哪里?师兄,师兄呢?”
季遥歌揉揉耳朵,道:“别吵。”
原风晚身上蛛丝没松,很快挣扎起来:“放开我,我要回去找师兄。”
“你就这么喜欢顾行知?”季遥歌走到她身边蹲下,饶有兴致地问她。
原风晚仰起下巴,“白韵”迷人的眼眸里出现执拗的神采,有着孩子般理直气壮的坏:“是,我就喜欢他。要不是因为他,我也不会在万仞山呆八百年。你快告诉我,他人呢?”
“但他恐怕再也不会喜欢你了?”季遥歌双掌托腮,盯着她看——唉,白韵真是漂亮,这么好的皮囊白白给了原风晚,有点可惜。
顾行知堕魔之前与她说的一番话,分明是已经有所顿悟。这么多年过去,恐怕连他自己也无数次迷惘心里住的人到底是谁。她只陪他两百年,原风晚却与他患难八百年,水滴石穿,人心肉长焉能不动?若没有谢冷月之事,可能浑浑噩噩,这一世不过如此。可谢冷月却将那自欺欺人的泥水冲去,如今对他而言,原风晚的爱情等于八百年的欺骗,便是再真也是假的。
他到堕魔之前念念不忘的,是已经死去的“白韵”,不是她季遥歌,也不是原风晚,只是他和她的最初,往后漫长岁月,他的心中不会再有原风晚一席之地。
八百年痴心终究错付,筹谋算计,到底算不来顾行知一颗心,想来也真是……
“可怜。”季遥歌同情她。
原风晚毕生最恨,就是来自“白韵”的怜悯,满心愤怒愁苦却又被蛛网所缚,不免露出狞色,咬着后槽牙看季遥歌。季遥歌便拍拍她的脸蛋:“你别这样,多漂亮的脸被你给弄得丑不忍睹,怪可惜。”
“小六和月宵来了。”元还盘膝坐在湖畔,忽然睁眼。
季遥歌闻言放过原风晚,起身望去,果见青泽另一头有人掠水而来,很快就飞到乱曦斗上。
“师兄!”
来人还没说话,原风晚先一脸喜色地叫嚷起来,蠕着身体凑向倒在地上双眸紧闭的顾行知。
“无相剑宗果然大乱,我们按你的吩咐趁乱把他从太yin山里偷了出来。”开口的是月宵,“费了我好大的劲儿。”她说话间又用眼神瞄原风晚,见她被缚在地,心中不由暗暗吃惊。
季遥歌抬抬眉毛:“多谢,算我欠你个人情。”语毕又问二人,“有没人为难你们两?”
“没有。月宵姐姐聪明,早就带我躲起来,你传音来时无相剑宗已乱,没人顾得上我们。”胡小六摇头。顾原结礼当晚,季遥歌与元还离开后,月宵便觉不妥,遂带着胡小六藏起,待得万仞大乱之际接季遥歌传音,要她二人去太yin山救顾行知。幸而大战过后群修纷纷离开,谢冷月又去追季遥歌,太yin失了巨幽不过荒山一座,也没人关注,她们潜入并没受到阻滞,一切都还顺利,只不过……
“季姐姐,他一直没醒过。”胡小六又指着顾行知道。
顾行知红衣染血,颜色发沉,倒在地上双眸紧闭,发冠已落,满头黑发散乱覆下,只余一缕浅息。
“师兄他怎样?”原风晚已扑在顾行知身边,满目忧急地看着给他察看伤势的元还。
元还点着他的眉心探了许久,才沉着脸摇头:“他原就重伤在身,元婴受损,又被巨幽吞噬,受怨邪入体,虽然有穹紫保住一丝命脉,但若要醒转恐怕很难,而即便醒来,也已……形同废人。”
原风晚怔怔听着,泪水无知觉从眸中滑落,用尽力气想要靠近顾行知,季遥歌闻言也一阵沉默,只挥手解去原风晚身上束缚。一得自由,原风晚就将顾行知紧紧抱入怀中,痛哭出声。
大婚之盛,众人有目共睹,不过一夜之隔,却是天翻地覆之别,由不得人不唏嘘,众人也不出声,任其痛哭。不知多久,原风晚才渐渐止了哭势,一抹泪水,道:“师兄,我带你走。你跟我回家吧。”说着她挥手召出两道黑雾。
“去哪?”季遥歌问道。
“回鬼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