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兀的重逢,他也声色不动。
六年岁月变迁,多少不为人知的艰辛,那一声“师父”,再也不是昔日饱含感情的叫唤,陌生冰冷,埋了太多太多难以诉尽的情绪。
她听得出来,却无意深究。缓缓站起,她将他拉到座前,轻按他的双肩,让他坐到这天下至尊之位。
多年前的承诺,她已经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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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月末,帝京初雪,满目皆白。
白斐的封帝大典,就在初雪结束后的第七天。戎甲褪去,玄衣纁裳着身,毓冠垂帘,为这一天,他等了十五年,从幼年到少年到青年,再到盛年。
半生已去。
大典那日,他于高台俯望,百官叩首,唯有一人,站在慕仙台上,遥遥对望,却彼此看不到对方。
事隔三百多年,白氏再掌天下,史称后郅,白斐为后郅高祖,改年号为熙和,后世称其,熙和帝。
大典结束便是论功行赏,封官授爵,嘉奖三军。诏书一道道颁下,其中最受瞩目的便是封后大典。梁英华于同年十二月迁入帝京,居东莱后宫最大的坤昭宫,那是历代皇后所居之殿。白斐果然守诺,策立皇后的诏书于她入宫之日便与皇后金印一并颁下,并昭告天下,梁家亦授爵封侯,一时风光无两。
同样风光的,还有长岚宗。
季遥歌当初与长岚宗做了约定,只要明御一死,长岚宗便会派人直攻临星阁。她在闭关之前,给袁敬仙发了传音,故在她闭关的两年内,长岚宗已将临星阁彻底铲除,此后整个衍州,长岚宗便为天下第一大宗,故封国之圣宗。
袁敬仙为国师,入主临星阁,并将临星阁改名“长岚万象”。
而季遥歌的身份没有任何改变,仍旧只是帝师,同时也是大淮妖妃,在众臣非议之下,被白斐留在宫中,赐暂住洛芳宫。
“师父,衍州三十六城尚余沐术。你乃帝师,又孑然一身,不如留在宫中继续辅佐朕。天下大安,方是师父故人所愿。”他在雍和宫中,恳切相求。
第二年,慕仙台上慕仙楼建成,他亲自将其迎入慕仙楼,并将此楼赐其修行起居之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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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旧更迭,百废待兴,朝野上下君臣一心,励精图治。
熙和二年,百官进言,劝新帝扩充后宫,绵延子嗣。同年夏,梁后亲自替白斐选妃,择定妃嫔五人,美人数名,充入后宫。为安梁家之心,白斐将梁后所出的嫡长子立为储君,后宫一应事宜均jiāo由梁后主持,并所有妃嫔侍寝之事也由梁后定夺。只不过白斐忙于政务,踏入后宫时间并不多,大部分时间去的也是坤昭宫,除皇后之外,不曾专宠一妃一嫔。
季遥歌见白斐的机会也不多,虽为帝师,但白斐已经不再向她说起朝堂之事,当初那句“辅佐君王”像是戏言。偶尔见到,白斐身上的杀伐之气已敛,面上带笑,待人谦逊,确有仁君之范,便是在她面前也依旧恭敬,只是那恭敬中多少透出身居高位的傲慢。
师徒渐行渐远。
是以宫中虽有慕仙台,但季遥歌又怎愿长留宫中?眼见大局已定,她来去自如,在人间游历,一年呆在皇宫的时间,不过两三月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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熙和三年,沐术称臣归降,王子兀真进京递臣书,白斐在宫中赐宴兀真与群臣。
恰逢季遥歌闻此消息,赶回宫中。衍州三十六城几乎大定,不过毕竟战祸绵延多年,民生仍旧凋敝,国基未稳。季遥歌有心再助他最后一臂之力,将这两年间四野游历之所得,撰作文书赠予白斐。
“师父有心了。”白斐收下她亲笔所书之稿,略翻了翻,便令身后宦人收下,“师父不去前头与众臣饮酒同乐?长岚宗的薛仙君也来了。”
戏酒之音隔着莲池传来,嘈嘈切切。宴席过半,白斐被季遥歌请出,二人在池畔小亭相见。
季遥歌见他脸色淡淡,喜怒不现,只道:“不了,我不喜欢。”
“倒是朕忘了,师父xing情淡泊,不喜欢喧哗。”白斐不强求,往亭下迈了两步,温道,“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