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妖怪世界的大背景下,小黄狗是被留守少年偷养在村里的“违禁品”,加上它的后腿落下了残疾,它对少年越发依赖,少年也庆幸有它的陪伴,一人一狗相依相伴好几年,期间多次都差点被邻里发现,但好在都有惊无险……
直到后来,小黄狗长大成了大黄狗,少年也长成了青年,到了适婚年龄,青年将要娶未婚妻过门,青年很喜欢未婚妻,每每看到未婚妻都会脸红结巴,可是未婚妻却在看见大黄狗时受惊过度,尖叫声引来了娘家人和村里邻居。
那天一片混乱,整个村子闹得沸沸扬扬,大黄狗挨了顿毒打,躲在村口这一棵大榕树下保住小命,青年也慌了神,可是未婚妻要过门,娘家人看得严,他只能委屈大黄狗藏在树下,每日偷偷给大黄狗送食。
大黄狗有家不能回,却依然舍不得青年,它迟迟都没有离去,直到它知道自己命不久矣,只因为不想被青年看到自己离世的尸体,它连夜拖着老残病弱的身体离开刀剑村,在村外沉眠不醒。
或许是因为大黄狗仍惦记着青年,死后因心存遗愿,魂魄久久都消散不去。可惜大黄狗的遗愿本是“死后也要陪青年左右”,但它死后留存的魂魄已变成妖灵,它再也进不得受禁制结界保护的刀剑村。
多年过去,老人家明知大黄狗回不来了,却仍每日在村口等;大黄狗明知老人家一直在等它,他们之间的距离甚至都不足二十米,但是任大黄狗的魂魄在结界外撞得魂魄七零八落,日夜嚎叫,青年已变成半身入黄土的老人家,他们也依旧相隔在村子的结界内外,不复相见。
……
原初的冷脸和沉默让老人家冷静了些许,攥着拐杖的嶙峋双手微微颤抖,老人家退后了一步,竭力地让自己体面一点,说:“我只是想知道……它,修炼成妖了吗?”
原初淡淡地瞥了老人家一眼,摇头。
原初没有多说。
大黄狗的执念化成妖灵,但或是它的执念留存善意,因而它化作的妖灵太弱,若不是刀剑村所处之地带有迷阵,方圆十里都没有妖怪出没,否则大黄狗的妖灵早被当成点心吃掉了。
老人家的眼底霎时涌出失落。
老人家自然也是害怕妖怪的,但是成妖是大黄狗唯一能够维系生命的方式,如今得知它没能成妖,这么多年过去了,大黄狗必然也离世了,只是不知道眼前的年轻人是如何知道它的存在的……
人至暮年,越发怀念年少时的好时光,也更加痛惜年少时的遗憾,而大黄狗当年的不辞而别,更是令老人家夜夜辗转反侧的人生一大缺憾。
眼前这位陌生的少年并不像许砳砳一样好说话,许砳砳虽然也谈不上具有亲和力,但他不易亲近却容易接近,而显然那位面生陌生的少年并不想和其他人产生交集,比起“不愿”,而像“不屑”。
老人家虽然有眼力见,但多年的缺憾让他心有不甘,他叹气道:“我只是问问它……当年为什么不辞而别。”
话音落地,沉寂片刻,许砳砳站在旁边也连蒙带猜大概猜中个七七八八,他不认为原初会好心相告,正想要转移话题,手腕一牵动原初的手,就听原初忽然开口道:“不想你知道它已经死了。”
原初只是照搬了原话,但没有说全,大黄狗的本意令原初费解——因为大黄狗曾和老人家相依为命,也陪伴少年走过迷茫的时期,说来也是大黄狗自作多情,少年曾是大黄狗生命里唯一的光,大黄狗便以为自己之于老人家也是等重的分量,生怕少年没了它就活不下去,甚至还认定它先离开违背了他们之间的约定……
许砳砳一直站在一旁沉默不语,但是他从老人家的只言片语和反应中猜测出大半,只是他觉得,老人家的悔不当初和遗憾并没有什么实际的意义。
人与家养动物之间的关系从来都不平等,哪怕是在现世,当养了宠物猫狗的那一刻起就是不断亏欠它们的故事的开始,许是像公益广告语所说,“你会有很多个朋友,可它却只有你一个”。
更别提人族与妖族势不两立的世界。
人们总是擅自结缘,擅自闯入它的世界,擅自以带着歉意的亏欠态度继续亏欠着。
……
当第一束曙光扎破天穹时,原初和许砳砳也已启程离开刀剑村,而刀剑村的村民也后知后觉,先知大人竟然已经先离开了。
有晨起便去寻先知大人却寻不到的村民,在经过两家打铁铺门前的空地时,忽然驻足往回看,他皱着眉多看了一眼,面露诧异地在那面祖传广告墙上看出异于平常的变化。
只见,那与恶龙搏斗的人族先知的脚下,原本因多年遭受风吹日晒而墙面剥落的一大块黑黢黢的地方,不知何时竟显现出了完整的壁画来——
人族先知脚下,一只振翅悬空的巨龙傲然屹立于壁画上,因其龙威当前,对面的恶龙的气焰竟被生生地压下七分。
那巨龙驮着人族先知,它的存在竟能与原壁画的一笔一画完美适配,就连同色调和笔画都像是同年代的产物,浑然一体,丝毫不差。
村民内心惊惧不已,惧怕之余,又因巨龙与人族的勇者站在同一阵营而生出几分敬畏之心。他忍不住多看了两眼,只见巨龙浑身漆黑,他注意到唯有巨龙的双眸发白,心猜它的眼瞳本该是浅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