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第三日,该是刑部提审商殷的日子,盖因秋闱舞弊一案涉及辅政权臣,皇帝遂下令三司会审,着端亲王监察。
姜宓刚好烧退了,身上虽然还是没多少力气,好歹是能行走无碍。
三司会审,借用的刑部大堂,本是商珥该到场,但他身子骨不好,姜宓便代替他去听审。
刑部大堂,堂风阵阵,带起yin寒。
姜宓站在一边,仲冬给她裹上薄披肩。
她有些心不在焉,时不时往堂中央的商殷那瞥。
商殷今日仍旧是斜襟宽袖的常服,墨色为底,左肩和袖摆纹绣大片的缤纷粉樱。
分明是女气的颜色,但映着沉郁的墨色,穿在商殷身上,竟是有一种浑然天成的贵气和威仪。
身上的官威少了,但傲气半点都不减。
姜宓还在想,那日商殷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就听堂中惊堂木一拍,面容冷肃的端王爷说:“商殷,如今证据在此,你可有想说的?”
商殷摇头:“下官无话可说。”
端王爷摸着嘴角八字胡,看向了刑部尚书。
刑部尚书头皮发麻,不得不绷着脸开口道:“商大人,秋闱舞弊是一案,这里尚且有另一案,有人状告到府衙,说大人草菅人命。”
商殷皱起眉头,显然这另一案出乎意料。
刑部尚书轻咳一声:“带人上堂。”
这话一落,便有两名衙役带着一粗布衣衫的青年上来。
姜宓回头一看,吃惊地咬了自个舌尖。
疼痛上头,她一双眼里顷刻就含上了水雾。
仲冬也是惊讶:“大夫人,那不是神医的徒弟黄芪么?”
上堂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当初给姜宓奇yào的黄芪!
商殷挑眉,淡然地看了黄芪一眼,又瞥开了视线。
刑部尚书问:“堂下何人?”
黄芪一一作答,末了在问到状告商殷何事之时,黄芪怒指商殷,情绪刹那激动了。
他脸色涨红,额头青筋鼓起:“此人需要我师父的奇yào,竟是找死士杀我师父,夺奇yào,我师父悬壶济世一辈子,死的冤枉啊大人。”
姜宓怒了,神医之死,分明是给商珥下du的黑手所为,哪里是商殷杀的人?
她胸腔里堵着一口气,张嘴就娇喝道:“你胡说!”
刑部尚书拍了拍惊堂木,堂中安静下来,所有人都看向了姜宓。
似乎没料到姜宓会帮自己辩驳,商殷眼底倒多了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刑部尚书自是晓得姜宓身份,遂请到堂中跟黄芪对簿公堂。
黄芪冷哼一声:“你们都是一丘之貉。”
姜宓义正言辞,将那日之事细细说了一遍。
刑部尚书问:“可知死士身份?”
姜宓摇头,正想说什么,就听端王爷道:“你不知,本王却是知的。”
说着,他从证物盘里丢下一物:“这是黄芪从死士身上剥下来的。”
姜宓定睛一看,那东西似纸非纸,轻飘飘的,薄薄的,上面还有盘起吐信的墨蛇图纹。
端王继续说:“这是刻在死士肩甲的纹图,若是本王没记错,商家的家徽正是银蛇。”
姜宓睁大了眼瞳,她看了看商殷,张了张粉唇,再说不出半句话来。
从头至尾,商殷脸色都没变一下。
他看着端王爷,忽的轻晒了声。
端王爷一拍法案:“商殷,枉你身为辅政大臣,陛下无比信任于你,你竟是仗着陛下给的权势,这样无法无天。”
商殷弹了弹宽袖,用一种云淡风轻的口吻说:“端王爷既是已经认了下官的罪名,下官无以辩驳。”
“殷大人!”姜宓皱起眉头,隐隐有不赞同。
商殷没看她,但那身镇定自若的气度,让姜宓跟着就沉静下来。
端王爷冷笑:“来人,将商殷收押,待本王禀明陛下,再行论罪定夺!”
既是奉旨监察,自然端王爷说的话就等同于皇帝的话。
他如此下令,整个刑部,三司齐聚也没人敢有异议。
商殷并不需要人押,他一手背后,一手搁腰腹,自行就往外走。
姜宓面露焦急,她提着裙裾追了两步:“殷大人,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