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闵。
玄悯朝商殷躬身:“阿弥陀佛,辅政大人,这位施主说,落了私印的墨宝,不是他写的,是被人陷害的,不知大人如何看?”
商殷挥袖,半靠在圈椅里,表情浅淡:“字迹怎样?”
玄悯道:“对的上。”
商殷目光落到谷卿闵身上,浑然不在意,宛如是在看蝼蚁。
他道:“那就是了。”
一锤定音!落了谷卿闵私德败坏的罪名!
谷卿闵倍觉羞辱,只一个商殷的目光,就好比是拿du刀在剐他的皮肉。
这样的难堪,像是在众目睽睽之下,脸面被践踏到尘埃里,对方还碾上两脚。
谷卿闵深呼吸:“小生一心向佛,绝对不会写出此等大不敬之话,定然是有人模仿笔迹,想让小生在各位面前出丑。”
商殷摩挲着扶手,他忽然想起上回对情信笔迹的事来。
且在梦境里边,姜宓嗜好练字,隐隐约约的,他好像梦过她双手练字的情形。
他偏头看向姜宓,安安静静的姑娘,半垂着眼,坐姿规矩,挑不出半点错来,也极没存在感。
但莫名的,他就是知道,这事应当是她下的手。
眼见商殷没说话,有那好事,想巴结讨好商殷的勋贵,连忙拿了那卷书画凑上前来展开。
“商大人,您看。”那人笑容谄媚,鄙薄了谷卿闵一眼念道:“佛前一跪三千年,未见尔佛心生怜。莫是尘埃遮佛眼,原是未献香火钱。”
“还是大儒门生,我呸,这等诗词也作的出来,可见不仅私德败坏,还狂妄自大。”那人落井下石。
谷卿闵脸色青青白白,他捏紧了拳头,视线落商殷面前的茶盏上,随后拼命对姜宓使眼色。
姜宓表情阑珊,她抬眼,黑浚浚的眼瞳目不转睛地看着谷卿闵,尔后缓缓露出一个嘲讽至极的浅笑。
轰隆!
仿佛闷雷轰顶,一刹那间,谷卿闵什么都明白了。
他牙齿咬地咯咯作响,往前一步:“贱……”
“谷生,”莫如意及时拉住他,修养甚好的笑道:“玄悯大师不知,谷生作诗词是要酝酿的,半梦半醉间,作出来的诗词才最令人拍案叫绝。”
她绝口不提那副对佛祖大不敬的题词,转而柔柔的道:“谷生,不若你当场作一首如何?”
说着,她亲自端着茶盏奉上。
谷卿闵捏紧的拳头松了松,按捺下情绪后,满心都是对莫如意的感激。
是啊,他只要当场再作一首绝妙题词,让众人看见他的才华,刚才的事自然就能揭过了。
想到此,谷卿闵肺腑豪气冲天,他接过莫如意手里的茶盏,一饮而尽:“上笔墨!”
姜宓眼眸眯起,在看到谷卿闵喝了那盏净水后,嘴角的笑意越发浓了。
笔是紫玉狼毫笔,墨是百年禅墨,就是那纸,也是天竺的菩提纸,着墨上去,能历经万年而不褪色。
谷卿闵握着紫玉狼毫笔,半闭着眼睛,他站在悬挂的菩提纸前,身上浓郁的书卷气扑面而来,倒还真像那么回事。
一息,两息,半刻钟……
谷卿闵终于落笔了,宽袖飞扬,墨迹横扫,柔软的笔触落到菩提纸上,宛如游龙般遒劲有力。
玄悯捏着佛珠点头,众人也悄然在改观。
想来能被莫大儒收为得意门生,又得莫如意青睐,这气势和派头,应当非常有两把刷子的,兴许刚才真是误会。
众人才这样想着,正等着看题词——
“噗”鲜血乍然喷洒,溅了菩提纸一片猩红。
玄悯惊呆了。
众人惊呆了。
这……
“噗噗”谷卿闵握不住笔,接连又喷了两口鲜血。
此时,他面如金纸,嘴唇发紫,摇摇yu坠。
他艰难转头,死死盯着姜宓方向。
姜宓将那小瓷瓶摆到案几上,朝他笑靥如糖地笑了。
怎么会?
谷卿闵做梦都不想到,他给姜宓,用来du死商殷的duyào,怎么会眨眼就被自己喝了下去。
那杯净水……
他视野发黑,耳边听到莫如意的尖叫:“谷生!”
众人反应过来,一阵惊慌失措。
“有du!”
“净水有du!”