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
隐隐有一个声音在告诫她,柳眠没有看上去那样纯良无害、他就是故意的,故意让你失了防备,搞不好某一刻就突然拿出一把刀来,毫不
留情的捅进胸口。
可是若是能死在这样一张脸下好像……
等等!脑子你在想什么啊脑子!
池汐捂着漏跳一拍的小心脏,无比挣扎且无奈的、眼睁睁看着柳眠靠近了她,手臂却攒不起一星半点的力气,只能僵硬的维持着拿着半杯
茶的举动,像是被施了葵花点穴手,连眼睛都没办法眨一下。
柳眠小心的,慢慢的靠近了她,雪白的面皮上带着几分浅红,似是羞意。
“陛下……”他轻轻唤,“柳眠对陛下从来都是坦诚相对……陛下为何不肯信我?……”
池汐定了定神,逼着自己把视线从他身上的某个器官移开,才勉强找回了说话的神智,“为何要信你?”
“陛下……”柳眠的表情似乎是更加失落无助了,就那样期期艾艾的挪步到了她的身前,却是不知道做什么的模样,小心的绞着手指,暗示
的意味已经强的不能再强,似乎就等着面前的人把他扑倒压上去一样。
池汐干脆低下头,双目死死盯着茶水上一圈一圈的小波纹,念了几百遍的色即是空,才强撑着多问了一句,“一边是生你养你的国家,一
边是一个才见了几天的陌生女子且这女子还毁了你的清白,闭着眼睛都知道该如何选择吧?你说你对我一片真心,便是一片真心了?”
池汐自觉还没那么大的魅力,连柳眠这样的人都能高看她一眼。
这下美人更加急了,二话不说竟然就跪了下来,粗壮的阴茎晃了一晃,极有弹性的抖了抖,“陛下、陛下不是毁了臣的清白,臣能服侍陛
下、是臣三生有幸……”
瞧吧。池汐磨了磨牙。身边的人一个个的,全都是舌灿莲花的主。
还三生有幸呢。换做是她莫名其妙被送到异国成亲,又在第一晚就被人如此“不知廉耻”的给上了,她怕是气的撞墙的心都有了,怎么可
能还冒出三生有幸的念头来。
池汐继续死盯着那杯茶,说什么也不肯看柳眠一眼,只是看着看着,愣是觉得这茶也开始有几分像他。
一样的……带着茶香。ρΘ①8Θяɡ.cΘм(po18org.com)
怕不是被刚才那一幕美出幻觉了来吧?
见她没说话,跪在地上的人更急了,竟然又跪着膝行了几步,轻轻扯住她的裙摆,“臣对陛下只有敬仰之心和……和爱慕之心……虽然身不
由己为他们做事,可他们吩咐的柳眠一样都未做过,柳眠对陛下,一直都……”
池汐抬起手来打断他,终于把视线移了过去,“好啊。既然说对我如此赤诚,那你不如说说看,是谁指使你的?都指使你做了什么事?”
美人犹豫了一瞬,随后再抬头时,一双湛蓝色的眼睛里竟然已经有了泪花,“他们、他们曾吩咐臣,务必要在那晚刺杀陛下,可是、可是
柳眠不敢,也不愿……至于上面的人,柳眠并不知情,他们一向都穿着一身黑衣……陛下,柳眠从不想与他们纠缠,只是、只是家弟在他们手上,
不得不……”
池汐忽然没了听下去的欲望,连手里的茶水也不想喝了,再瞧向地上那人时,已然没了丝毫的温度。
“这样啊……”她笑到,“那朕当真是错怪朕的柳眠了。”
“陛下……”柳眠的眼睛似乎是亮了一亮,可是看见她并没什么情色的眸子时又破灭了下去,唯独那泪光加重了些许,“陛下还是不肯信我
吗?”
池汐笑的更开心了,甚至放下了手里的茶,好不怜惜的把人扶了起来,“怎么会呢,朕一向是信得过你的。”池汐的言辞恳切极了,“只
是这天色也不早了,后日还要启程去烟城,你且回去收拾收拾,如何?”她捡起地上的衣衫,格外淡定的扬起,又披回到了他身上,“莫要着凉
了。”
那动作干脆利落,似乎站在她面前的不是那具完美的肉体,而只是一块没有生命的木头,别说是怜爱,就连一点即将看不见那美色的惋惜
都不剩。
柳眠只觉得心下一凉,还想说些什么的时候,小姑娘高声喊的一句“觉夏,送客!”彻底浇灭了所有的希冀。
她不信。
她竟然不信。
来之前还信心满满的柳眠在这一刻忽然极大的慌乱起来——他没什么才艺,浑身上下也只有以色服人这一招,可如今,这招竟然没用了。
是哪里做错了么?他有些茫然的想到。
可她分明盯着自己看了许久……
“主子?主子!”宫外候着的小太监连忙迎上来接他,脸上的焦急之色溢于言表,“怎么穿这么少就出来了?虽是夏日,但也不能……”小
太监神色一凛,忽然喜上眉梢的小心问道,“主子可是侍寝了?不过……这么快吗?”
柳眠仍然有些恍神,闻言只是淡淡摇了摇头,再无其他言语,只是跟着那小太监慢慢走回自己的房间时,忽然蹦出来了一句,“还真是够
丢人的。”
赤身裸体的跪在她面前,竟然都没能换到半点信任,又岂止是丢人啊。
柳眠脑海中忽然浮现出屈辱两个字来。
可随即又是自嘲的一笑。
屈辱又如何?不也是他自找的吗?
这天的星星似乎格外的亮,池汐心里头却烦闷的很,翻来覆去几次都睡不着后,干脆披上了大衣,想要随便走走,权当是散心。
夜已经深了,这驿站里更是没什么好逛,唯独一个不大的小水沟里养着几朵莲花,还算有点看头,她绕着绕着,也就绕到了那边。
那莲花生的并不好看,许是因为这样的地方也没人勤加管看,连那花瓣都长得可怜兮兮,小小的几片,蔫蔫的耷拉着,那些叶子更是毫无
生机的飘在水面上,一点缓解心情的作用都没有。
这几日顾亦尘的事、陆青野的事、柳眠的事、还有朝堂上大大小小的琐事全都乱在了一起,像是一个个纷乱无序的线团,在脑海中占据了
面积不等的几块,让人烦躁的很。
池汐呆了一会,又自讨没趣,丧丧的拍了拍衣服上的灰。在回去的路上,才终于碰见了姗姗来迟的“解语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