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机会来了。
宋凌霄在洒金河街开了一家凌霄书坊,出了一本《京州密卷》,押中了乡试的题,遭人嫉恨,皇上今日在满金楼中下旨亲审宋凌霄。
邓绮一听说这个消息,就立刻让人事无巨细随时呈报上来,再由他转呈给宋郢。
皇上亲审宋凌霄,他自然是没法子干涉的,但是给宋郢找个出气筒,还是很简单的,而且,他还派人在暗处护持着亲爸爸,万一有个好歹,可以第一时间出手干预。
不过,亲爸爸不愧是亲爸爸,凭着自己的手段,潇洒脱身,他派的那些人,想的那些办法,根本没派上用场。
邓绮对亲爸爸又多了一重敬爱。
把你那些乱七八糟的称呼收一收,宋郢轻声训斥,但是并没有表现出不快的意思,只是纠正邓绮的称呼,往后称小公子。
得嘞!邓绮立刻笑嘻嘻地应和。他在心理活动的时候叫亲爸爸总可以吧,没毛病。
宋郢目光瞥向堂下跪立的两人,眼看两人都有些跪不住了,他才说道:叫他们回去养伤,带伤不能在任,先换了其他侍卫顶上。
好嘞!孙子这就去办!邓绮应道。
宋郢一看外面,时间也不早了,他迟疑了一下,邓绮立刻明白了,宋郢又要早退。
您放心,宫里有大把的人守着,小公子却只有您一个,您快回去看看吧。
宋郢点了点头,更衣下班。
宋郢匆匆出了宫门,坐一顶小轿,返回家中。
一路上,他心中都惴惴不安,明明事情已经解决了,邓绮也跟他汇报清楚了,此时宋凌霄应该正在家中安稳地睡着,为什么,他却没有踏实的感觉呢。
宋郢没顾上换外袍,直接进了宋凌霄的院子,想到日间宋凌霄孤身一人,面对那么多无端的指责、攻击,宋郢就心疼不已,虽然邓绮说宋凌霄应对得体,非常机智地躲过了林御史的攻讦,还反将一军,把脏水泼到林御史自己身上,但是,只有宋郢知道,那是不可能的。
凌霄是个连吃药都会忘了的小傻子,平时说话爱撒娇,哪里遇到过这么可怕的场面,当时肯定是吓傻了。至于那林御史,本身就多行不义,在朝会上张狂也就罢了,还想弹劾傅玄,也不掂量掂量自己几斤几两,傅玄没有实权,却是朝野上下唯一有可能与他宋郢抗衡的人,无他,傅玄有皇帝的信任,皇上的信任极为难得,天底下能得到这信任的人加起来不超过五个。
当面力保诤臣,对抗修建宫室,这两条放在谁身上都是个死,只有在傅玄身上,轻轻揭过,保留大学士头衔,这不是皇帝的信任,还有什么是?林御史那个蠢材,连这一点都看不明白,还以为傅玄真的失了势。
皇上要保傅玄,自然就要罚林御史,林御史会倒霉,那是很正常的事。
只是,林御史背后也有一股势力,使他可以在满金楼猖狂,宋郢一时间半会,还不能下狠手。
宋郢手持烛台,站在已经熄灯的卧房门前,心中想着种种血腥手段,因此脸色也格外狠戾,更衬得一张面孔阴鸷秀美到惊心动魄。
他站了一会儿,抬手轻轻推开窗户。
只见月光照耀下,紫檀木大床里,被子鼓起一个大包。
又蒙着头睡了,多不透气。
宋郢的脸色柔和下来,冰蓝的月光流泻在他肩头,他的眼睛望着屋里,盈盈闪烁着温和的光彩,仿佛刚才那个凶狠的美人并不存在一样。
宋郢熄了灯,转身而去。
既然凌霄睡了,就不要再打扰他。
与此同时,被窝里,宋凌霄用手捂着嘴巴,咳得浑身直哆嗦。
他不敢了,他再也不敢了。
一定要和劳动力签订雇佣合同,经过系统认证,他再也不敢当黑包工头了。
活活咳了两个小时,吃药也不能平复,渌香丸被他炒豆似的吃了一瓶,每次能好个两分钟,两分钟又开始喘。
再扛一会儿,他就可以睡觉了。
至于为什么蒙着被子,那是因为,他不想让别人知道,系统惩罚不会死,也没有后遗症,他自己知道,但是在别人看来,可能就会比较困扰,所以,不能让别人知道!
尤其是半夜总是过来扒窗户偷看的宋郢!
宋凌霄有一次起夜,正好看见刚下班回来站在窗前往里看的宋郢,差点没给吓尿。
咳咳咳宋凌霄抓住床单,手边撂着空了的小瓷瓶,最后一颗也被他吃了,不知道会不会中毒,他脑子里胡乱地想着。
突然之间,被子哗地掀开。
光亮和新鲜空气一起涌进来,宋凌霄惊喜地发现,气儿顺了,肺管子罢工结束。
凌霄?宋郢的声音从上方传来。
宋郢越想越觉得不对。
从宋凌霄的院子走出去,还没走到门口,他又折了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