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魏安一道低着头,石塑一般的一动不动。
赵禹宸说过这句,便也觉着没趣,起身正要离去,手下将一方画轴拨开,便忽的瞧见了放在箱底下的一方小妆匣。
这在书房之中收拾的东西,里头都是些书籍卷轴,忽的出现了一方首饰盒,瞧着便很有些怪异之感。
赵禹宸顿了顿,弯腰拿起,紫檀木的首饰盒,上头錾着喜鹊报喜的花样,瞧着倒是已有些年头,不知不是因着这雕工花样都十分常见,他隐隐的竟似是有几分眼熟一般。
轻轻打开,盒内倒也并无旁的,只简简单单的散着三件东西——
一枝活灵活现的蜘蛛发簪,一对儿被捏的奇形怪状的泥人,一个小小巧巧的金丝蝈蝈笼子。
这三件东西,便比这首饰盒还要叫他眼熟的多。
赵禹宸一样样的拿起,眼前便好似又重新回到了曾经与苏明珠青梅竹马,无忧无虑的时候。
蜘蛛发簪是他回宫之后,吩咐宫中巧匠特意做出来,往将军府上送了去的。
这蝈蝈笼子,是秋日时,明珠见她大哥玩起了这个,特意也要了一只来送给他瞧。他初时也有些新鲜,但与明珠试了试,都觉着两只虫子咬来咬去,似乎也没什么意思,便搁了开去,只留了这笼子下来。
还有这一对儿泥人……指尖轻轻的在泥人上轻轻拂过,赵禹宸的眸光都也忍不住的柔了几分——
泥人是他们六岁的春日里一并捏的,苏明珠在街上听了买泥人的匠人介绍,回来之后,便兴致勃勃的拉着他在园子里挖了一坛子的土,似模似样的亲手捡干净碎石草根,又是在日头下晒着,又是和水过筛,从早到晚,与他折腾了一整日,最后揉出了一块大泥巴出来,这还不够,还只说着要用油纸包着,放在地窖里窖着,过个两三年再拿出来,拿它捏出的泥人才会平整细腻,不崩不裂。
可苏明珠哪里有这样的好耐心?赵禹宸的嘴角忽的弯起了一丝弧度,莫说两三年了,连两三日都没能撑到,第二日,苏明珠便忍不住的将这大泥巴翻了出来,拉着他一块,在榻上生生的捏了半晌,原本要说捏一只仙女,最后却揉成了一团,后来又说要捏一只老虎,也没能成,最后没了法子,苏明珠团了几个圆球,又搓了几个方长条子出来,沾在一块,只说这两个小人一个是你,一个是我,便这般算是应付了过去。
还是他瞧着实在不像,又着实不愿意承认那怪模怪样的泥人便是自己,等着苏明珠午歇的时候,便又认认真真的重新捏了半晌,一个捏出了裙子,一个加出了长衫,这才勉强有了个人模样,苏明珠醒来之后瞧着笑了半晌,又赞他心灵手巧,日后当不成太子,便去作个匠人定然也是一等一的出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