鲜血浸出来,将他身下的泥地染成殷红一片。
云烟也跟着来到林傲雪身后,朝那处人影瞅了一眼,顿时一惊,神情凝重地唤道:
“影伍!”
林傲雪转头示意云烟莫慌,随后与云烟一起快步朝那墙脚处倒伏之人走过去。
其人身上笼着黑色的袍子,脸色惨白,林傲雪走近了些,也辨认出来,此人的确是云烟手下一员影卫,她伸手探了探影伍鼻息,见还有救,正待将其拖入屋中医治,岂料云烟忽然伸手将林傲雪的手腕抓住,道了一声:
“且慢!”
林傲雪依言顿住伸手的动作,转头不解地看向云烟,她的指尖距离影伍的衣衫只有不足半寸。
云烟面上神情凝重,在林傲雪回眸之时,她无奈地叹息一声,眼中露出沉痛之色,咬着牙说道:
“已经没救了。”
林傲雪震惊,两眼一瞪,眼中露出难以掩饰的惊惶,诧异至极地看着云烟,随后又听云烟言道:
“他中了剧du,身上的血都是有du的,你若碰了,也会染上。”
林傲雪伸出的手不由自主一颤,再看那倒伏于地的重伤之人苍白的脸孔,她心里极其难过。
影伍呼吸微弱,仅吊着半口气,强撑着将眼睛睁开一条缝隙,模糊的视线中呈现出林傲雪和云烟的样子,他嘴唇一抖,像是松了口气似的,对云烟说:
“云姑娘……情报,属下,查到了。”
他喉头一梗,像是呛了一口血沫似的,突然用力呛咳起来,云烟抿紧了唇,没有接话。影伍好不容易止住咳嗽,他的视线渐渐失焦,缓缓放空,声音也越来越弱:
“郑柏是……玄鹤的心腹,已确认无疑,属下……暗中追查……郑柏的卷宗错漏之处,查到此人卷宗……乃是蔗州岳县的官府经手。”
“当时的知县曾受玄鹤……恩惠,玄鹤寻他伪造,一份卷宗之时,此人恰巧……手里有八五年那场洪涝之灾……遇害县民的名单,便将……郑柏的卷宗提出来,把那死者名单上的名字……划去了。”
他吃力地说着,又颤抖着从怀里掏出一份染血的账本:
“这名知县在不久之后就……迁升入京,名唤,李登,是宗亲王手下心腹,属下……追查入京,不慎被北辰贺探到行踪,便在与人jiāo手之时,将上次,云姑娘一并jiāo由我的玉佩……假意遗落。”
“此物,便是在李登……书房中的暗格内找到的……”
影伍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话,最后几个字道出后,他手腕一颤,那账本便哗啦一声跌在地上,沾染了地上的血沫,任风一吹,账册书页翻卷,沙沙之声不绝于耳,而方才说话之人,却在风过之后将最后一口气咽了下去。
林傲雪愣愣地看着脚下书页纷飞的账册,这不是她第一次接触死亡,却是她第一次见到云烟手下的人为执行任务被北辰贺害死了。
云烟脸上没有太过悲伤的表情,她从怀里掏出一张手绢,俯身下去,盖在那账册之上将其捡起来,一边翻看着账册中的内容,一边对林傲雪说:
“影伍以前也曾在街头行乞,今年才十九岁,他轻功学得好,做事也很细心,我把他捡回来的时候他才十一岁,不知不觉,他跟在我身边已经八年了。”
她的语气很平静,听不出其中的悲喜,但林傲雪的鼻尖却酸得难受。她与云烟相识相知,才短短两年,这些影卫与云烟之间的羁绊,已经过了那么久,这是她比不了,也没必要去计较的东西。
方才影伍临死之前说的那些话,没有半点对死亡的惧怕,只有一个合格的下属对云烟极致的忠诚,他知道自己已经没有活路,du入肺腑,就连云烟也救不了他,但他还是挣扎着回到这间小院,甚至在被人发现行动的时候,还借由云烟jiāo给他的东西摆了玄鹤一道。
他的忠心让林傲雪感到沉痛,而她也明白,云烟此时心中一定非常难受。
云烟向来都很擅长控制自己的情绪,不将至悲至喜的心绪展现出来,一方面是时局所迫,太感xing的人更容易受到伤害,另一方面,也是她xing格所致,她克制又温柔,她表现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