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西街的...生活气。
沿街摆着不少摊子,有脂粉摊,字画摊等一应小玩意。
他们一路走去,最多的还是吃食,当真如书中所写一般,“自州桥南,当街水饭、爊肉、干脯、王楼前貛儿、野狐、肉脯、梅家鹿家鹅鸭鹅兔肚肺鳝鱼包子,毎个不过十五文...至朱雀门,辣脚子、姜辣萝卜、夏月麻腐鸡皮、麻饮细粉、素签沙糖、冰雪冷元子...直至三更。”
而摊贩们的口里,吆喝的声音一个比一个还要响,带着独有的节奏,这边喊着“卖馄饨咯...”另一处便有人喊,“新鲜又美味的酱肘子哎...”
西街街道不大,人却比东街还要多出几倍来。
赵妧便由徐修护着,往前走去。
他们从那最开头的馄饨吃起。后来是赵妧定了主意,若是瞧见哪处排的人多,便也随着人一道往那处排去。
赵妧是头一回来这样的地,也是头一回在这样的地方排着队,站着吃东西...
他们这会正排在一处包子摊,前面后面,左边右边,有数不清的人。
他们都穿着最普通的衣裳,面上却流露出最闲适的笑来...老人孩子,男人女人,携家同行,都是挂着这样的笑。
赵妧先前还高兴着的心,一下子就涩了起来。她握着徐修的衣摆,轻轻说道,“我有些,想母...亲了。父亲在的时候,还与我说,等他好了,就领着母亲和我们一道来这处。如今父亲没了,谢姨也没了,母亲一个人在那...肯定很孤独。”
徐修低头看着赵妧,握着她的手心捏了捏,轻轻嗯了一声。
赵妧低了头,仍握着徐修的衣摆,有些闷闷的说道,“我想去陪她几日。”
徐修握着赵妧的手一顿,他突然才发现,他好像从来都不是赵妧的唯一。
她有她的父皇与母后,有她的哥哥们,还有她的那些朋友们...他们都在她的心里,占着一块不小的地。
徐修的心里,有一股难言的滋味。
他不知道这是一股什么样的滋味,只是觉得有些闷闷得...
赵妧看徐修许久不出声,便抬了头看他。看他正出着神,她伸手在他的眼前挥了下,轻轻唤道,“徐修?”
徐修回了神,握过她晃动的手腕,低头看着她湿漉漉的眼睛。良久才嗯了一声,点了点头,“去吧,只是... ”他伸手拂过赵妧额前的碎发,“往后,不许再像今日这般,不吃不喝不说话,让人担心。”
赵妧红了脸,轻轻点了点头,应了人。
前头人流已空了不少,后头的老人家便轻轻笑道,说了话,“年轻人,前面空了,可往前走了。”
赵妧往前一看,愈发红了脸,轻声谢了那位老伯,便握着徐修的手往前去了...
这一夜,赵妧吃了许多东西,她父皇说的那些,她书中看的那些... 直到再也吃不下了。
她唤隐在一处的从斯出来,挑了好几样吃食,让人送去宫里及王、谢二人处。
另挑了些,是给从斯几人与四惠那几个丫头的。她们今日,因着她的事,怕也不好受...
而徐、赵二人,待至三更夜市散,才缓缓归家去。
第63章 永安
盛宁二十年, 六月初。
赵恒登基,改年号永安。尊先帝为昭元帝,生母王氏为太后, 胞妹赵妧为晋阳长公主。另追封先帝嫔妃谢蕴为庄太妃...册封太子妃刘氏为后, 赐居未央宫。侧妃李氏为妃,赐居甘泉宫...侍妾许氏为妃, 赐居章华宫。
继以王氏为师,谢氏为相...
春秋岁月更一半, 而那桩旧日的□□, 当真能掩在那红墙黄瓦里?
———
今日是个好天气, 蓝天白云,亦有暖风徐徐。
赵妧于祖宗牌位前被授予大长公主的金印,再于大庆殿受百官跪拜, 才归。
她的裙摆拖曳在地,往阿房走去,身后是一众女侍...阳光打在她的身上,像极了她成年那日。
那日, 她也是穿着一身醺色正装,带着初为chéng rén的喜悦与忐忑,去见她的父皇与百官。
而如今——
如今, 她不再彷徨亦不会害怕。
她的面上...带着得体而又端庄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