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正在回中国的飞机上。喻子翔想。是飞哪个城市?他不知道。但皮埃尔肯定知道。
他把手机放在玻璃台上, 进了淋浴。充裕的水花喷洒下来,他闭上了眼。
泳池底泛着蓝色的微光;他把她抱上黑色的大理石台,那条黑色派对裙是棉质的,潮湿的;
镜子里的背影,那看上去像什么;她指尖的温度在他的耳垂;她忽然一把扯掉黑色的斗篷……
她的声音。
她的眼睛盯着他的眼睛。她在勾引他,可她不承认。她是坏女孩。
浴室里水花的声音停止了。
很显然,一个淋浴冲不掉宿醉的感觉。喻子翔拿浴巾擦着头, 这是几乎没有头发的便利之处。他换了一身灰色的三叶草运动服下了楼。
他需要一杯咖啡,一碗麦片。
伊恩正趴在厨房的吧台上昂头看bbc的新闻。
喻子翔最好的两个朋友,一个叫伊恩,一个叫派崔克,前者早就结婚生子了,后者今年也结婚了。都是与他们深爱的女人。而喻子翔自己,不出意料成为了三人当中最后一个单身汉。
红头发的苏格兰人回头,朝挚友露出揶揄的笑,“早安,你怎么样?”
“仍然在呼吸,谢谢你,混蛋。”喻子翔走到伊恩身边拍了下他的后脑勺。
厨房的餐桌上,伊恩已经煮好了咖啡。喻子翔倒了一杯,一口喝掉半杯。之后,他完全当自己家一样,从柜子里拿碗勺,开冰箱拿牛奶,又去柜子上头拿麦片,他挑了巧克力圈圈的。
“嘿,那是阿兰的……你口味怎么跟我儿子一个样?”
“因为好吃!我从小就喜欢巧克力圈圈。”喻子翔理所当然地说。他倒了一大碗牛奶,然后,他把整个麦片盒抽起来鲁莽地往牛奶里面倒巧克力圈圈。
“拜托,伙计,你给阿兰剩一点……”
“不。”喻子翔抬眼看了看伊恩,愤愤道,“他又不是我教子。”他说完,巧克力圈圈全被他倒进了牛奶碗里,他扔了空盒,捡起洒在餐桌上的巧克力圈圈塞到嘴里。
“for fuck’s sake,子翔,你他妈到底多大?”伊恩憨憨笑着骂道。早几年,阿兰刚出生时,伊恩选了派崔克当教父,子翔始终耿耿于怀。骂完伊恩叹了口气,继续嘲笑道,“我在电话里问你分手的事,你表现得你一点都不在乎……可你一回伦敦就来我这儿了,昨晚差点掏光我的酒柜,现在干脆掏光了阿兰的麦片。”
伊恩关了电视,走到餐桌边问已经开吃的喻子翔,语气里的玩笑意味渐渐消失,他很关心地问道,“你是不是他
妈的爱上jinglan了?到底发生什么了?凯特还在睡,阿兰一时半会儿也醒不了,你可以跟我谈谈。”
喻子翔起身拿过遥控器又开了电视,他一边看电视一边吃着麦片,像是完全没听到伊恩的话。
伊恩有点不满地咂嘴,他苏格兰口音浓厚,“好吧,别告诉我,留给你自己。但你他妈可别再喝酒了。”
“别担心那个。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喻子翔吃着麦片咕哝了句。
“我还是想笑,你居然剃了光头,打了耳洞……我现在就期待着派特蜜月回来,他只会比我更刻薄!”
“那他妈是皮埃尔和菲尔的主意,我说了一百次了!算了,谁他妈让我带了两个孩子去度假!?”
“说真的,子翔,你是不是觉得自己快三十了,想疯狂一下……你要不要纹个身?”伊恩坏笑着调侃道。
“滚蛋,伊恩,我他妈一个月前才过二十七岁生日!而我的身体感觉是二十岁!场上和床上都是。”喻子翔匆匆吃完了一大碗麦片。
伊恩打量了一眼好哥们,他倒的确还是那么生龙活虎的。要真说,比二十岁的时候还要更好看一些。以及,子翔今天情绪比刚回来时也好了一些,但眼睛里依旧藏了阴云。
喻子翔迟疑着站了起来,他拿着空碗和勺子去了水池,正慢慢吞吞打开水龙头……
“看在上帝的份上,你放在那吧,会有人处理的……”伊恩无奈的声音传来。
喻子翔大呼一口气转头,“感谢上帝你说话了,我他妈从小就讨厌洗碗!我只是试着做一个礼貌得体的客人。”他边说边走回餐桌边,话音落下,桌上,他的手机震了起来。
喻子翔和伊恩一起瞥了一眼,手机屏幕上显示ziyan。
“你这宿醉状态行吗?”伊恩有点担心地问。
喻子翔一口喝完了剩下的半杯咖啡。他没接电话,拿起手机往外走。“不知道,但我需要这个。”他回了回头,冲伊恩一笑,“谢谢,伊恩,帮我跟凯特和阿兰说一声。还有,每天都要告诉阿兰,我才是那个更酷的叔叔。”
“阿兰好像是更喜欢你。”伊恩说完恍惚觉得自己好像跟派特也说过这话,他晃晃头,对着喻子翔的背影喊道,“任何时候,蠢蛋。chandler为joey留
了房间,我和派特也都为你留着呢。”
喻子翔笑着骂了句“bloody hell.”
他没有回头。他不是joey,但他确实有两个好朋友愿意在任何时候都收留他。房间里连他的衣服鞋子都准备着,甚至还有避孕套。真是了解他啊。
喻子延就知道喻子翔这个混小子不会接电话。喻子延把车泊在了路边。
萨里的大部分住宅区一般不太好找停车位,不过这一块都是独栋别墅,所以没有这个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