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禁不住冷笑。
装睡好歹也得讲点技巧吧?
副驾驶的小女生忍不住眼泪噼里啪啦往下砸, 哽咽着小声抗议。
“明明是你……”
“老子他妈怎么了!”司机歪头瞧着副驾驶, 巴掌拍的方向盘当当响,“老子开四五年黑车了, 什么样的妞没见过?就碰他妈你一下大腿哼唧个没完烦不烦!大腿露出来不他妈就是给看给摸的,在这装什么纯洁立你妈的牌坊!”
司机吼得人心烦,唐诗莫名联想到不久前附在耳畔的另一个声音。
“碰你一下都不行?”
“你不是有男朋友吗?他没碰过你吗?”
周身神经绷紧, 额头两侧血管像要炸裂开来。
唐诗胡乱扯开书包,从中掏出一把水果刀,抜开塑料刀套, 旋即冰凉的刀刃就比上司机脖子。
她歪头双眼瞪圆看司机, 咬字极重:“要下车就下车, 你哪那么多废话!你妈穿短裤是为了给男人摸的?她老人家没教过你尊重人吗?”
司机立马举起双手,身子僵硬不敢动, 声音直打颤。
“大,大大大姐,是我我,我他妈嘴贱……我我错了, 你,有话好说,咱先把刀放下成, 成吗?”
唐诗右手边大姐诈尸般腾地一下坐起身。
“对,对啊,小姑娘,也不是多大个事,千万别闹出人命来啊!”
唐诗横大姐一眼,大姐立马闭嘴咽唾沫,又转头看窗外。
她刀移开些,超前推一把司机的头:“给小姑娘磕头道歉。”
司机声音颤巍巍:“这,这在车里怎么磕……”
唐诗瞥眼方向盘:“你不是挺会用方向盘吗?”
“好,好我知道了。”司机双手握住方向盘,用头一下下凿方向盘顶端,大声喊道,“对不起,是我不是个东西!我不敢碰你大腿!我错了……”
唐诗嘴角勾一下,视线和小女生撞上,旋即瞥眼车门方向。
小女生解开安全带,推门先下了车。
唐诗看眼旁边大姐,大姐识趣地下车,让出门口位置。她瞥见司机裤子湿一大片,直接收好刀下的车。
大姐刚关上后车门,捷达飞一样驶远。
唐诗瞧着捷达转个弯消失,车驶离时扬起的灰尘还在面前飘。她眯起眼手在眼前扇了扇,拿手机的手后知后觉般直抖。
她边查路线,边沿捷达驶离的方向走。
小女生小碎步跟在唐诗身侧:“姐姐你好厉害!你是杀、手吗?”
唐诗不小心踩到石头,差点来个平地摔,转头才发现小女生睁圆眼看她眼底满是光。
“杀什么手?刀是防身用的,要不是……”
她目光顿住,话也戛然而止。
要不是司机叨叨那几句刚好戳到她疼痛神经,她才不会干出刚才那么冲动的事。
这是碰上个欺软怕硬能被吓尿裤子的怂货,换个稍微刚一点的男人。就她这压根没有功底的比划,转瞬就被人夺刀反杀都有可能。
唐诗脚步顿住,陷入沉思。
用刀防身不是上策。能吓住人是好,万一吓不住动起手。追究起来,她先持凶器,人家算是正当防卫。
她是不是该学点本事防身?
小女生蹦跶到唐诗面前:“姐姐,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呢。”
唐诗没答反问:“你叫什么?”
“我叫叶陶宁,今年16岁,我有个姐姐叫叶陶心,她在市里读大学……”
“我不查你家户口。”
唐诗抿住唇转身环顾四周,路上没有一辆车。按地图上看,这里到青县足有15公里,走路过去不累死也会累瘫。
她又仔细看地图,最近的李家村差不多5公里,走过去倒还有戏……
她禁不住叹气。
遇到半路丢人的事真是麻烦。
“姐姐姐姐……”
叶陶宁抓住唐诗防晒服衣袖躲她身后,指着路旁的臭水沟声音打颤。
“姐姐你看那……那是不是有个死人?”
唐诗闻言整个人神经绷紧,循叶陶宁手指方向转头看去。
水沟边上确实倒着个光着脚浑身脏兮兮的人。那人脚上泥血混杂,个头不高微胖深色衣裤肥大,头发花白蓬乱。头朝下趴在斜坡上,一只手泡在臭水沟里,一动不动。
唐诗垂在身侧的手轻颤:“你带手机没?”
“带了啊。”
“报警。”唐诗话音刚落,那人泡在臭水沟里的手颤巍巍缩了回来。
“姐姐,人还活着!”叶陶宁惊呼出声。
“你在这待着打120叫救护车,我过去看看。”
唐诗做组深呼吸才小心翼翼走下斜坡,走到那人身侧,她手足无措,不知道该不该扶。
她记得有种情况下,摔倒的人是不能移动的。
是什么来着?
那人勉强翻个身,侧身躺在那,花白发全都杂乱堆在脸上,让人根本看不清样貌,但能看得出是个女人。
她似乎发现身边有人,颤巍巍伸出手要碰唐诗,手伸到一半又突然垂下来摔到斜坡间。
唐诗蹲下身来:“你感觉怎么样?”
那人听到她说话,情绪突然变得特别激动。干裂的唇微张,喉咙里不住发出撕裂般沙哑的声音。
唐诗心里莫名堵得慌,她歪身把耳朵凑过去。手臂倏然被那人抓住,也不知情况差到差点被看作死人的人,怎么有那么大的力气,唐诗被她拽的一个趔趄,耳朵近乎贴到她唇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