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敏儿,叫诗诗快走,快走。”
唐诗周身血管都在听清那句话时泵满,她微张双唇睁大眼,转瞬眼泪瞬间划过脸颊。
她双手颤抖胡乱拨开那人头发,眼泪噼里啪啦往下砸。她不住用手背抿过眼睛,想看的清,可看清孙文丽整张脸肿的很高,到处是青紫和擦破的血痕后,视线还是模糊得再也擦不清晰。
她捧着孙文丽的脸,声音哽咽的直破音:“姥,姥你怎么在这啊?你怎么摔下来的?到底遇上什么事了,啊?你摔到哪了,觉得哪疼?你告诉诗诗。”
孙文丽紧紧握住唐诗的手臂,浑浊的眼似乎闪过光亮,眼泪顺着泪沟流。
唐诗的问题,她一个也没回答,只自顾自讲着。
“敏儿,有人来家里找诗诗,一身黑黢黢的不像是好人。我去号子里见到良子了,良子跟我说,你在很远的地呢。我想你可能回老家来,就来这找你。你千万告诉诗诗,走远点,别让那些人瞧见咯……”
唐诗抿过眼睛,瞥眼孙文丽赤L满是伤痕和血的双脚,胸口像是坠个铅球般撕裂的疼,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姥你该不会是一路走到这来的?”
“姥姥,我知道,我都知道啊,我就是为了躲他们才跑到这来的……”
“恩,把这话告诉你,我就放心了。”孙文丽裂开嘴角笑,目中无神眼睛越眨越小。
“不不不……”唐诗跪在水沟旁,抱住孙文丽的头,她小幅度频率却极快地摇头,睁圆着眼眼泪直往外冒,“姥,姥姥,你不能不能睡,你醒醒……求您了……”
唐诗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挨到救护车来的,怎么把人推进的医院。
只知道人推到医院,医生简单看看摇了摇头,人根本没往抢救室送,直接推到走廊角落。
“看老人模样像是摔的,人送来太晚,瞳孔都扩大了。好好说几句话,早点做打算吧。”
叶陶宁想过去安慰,被医生拦住了。
唐诗双手撑在病床边,就那么目光呆滞地瞧孙文丽。
她握紧孙文丽还有些温度的手,没再哭而是扯起嘴角笑,声音闷得厉害也控制不住发颤。
“姥姥,我很小的时候你就和我说,你出生的地特别漂亮。青山绿水,遇上第二天是晴天,夜里漫天都是星星。山就像个大盆,能盛住所有星星和月亮。你说的我都看到了,真的特别特别漂亮。你不是说要带我回来看的吗?你都快走到莒县了,怎么就放弃了呢……”
唐诗握紧孙文丽干枯的手,粗糙指腹很轻的挠了两下她手心。
她猛地怔住,思绪瞬间飘到很久很久之前。
峒城乡间的玉米地绿油油,连着山,望不到尽头。玉米随风过摇晃,沙沙地响像海起了波浪。
孙文丽身体还康健,肩上扛锄头,她宽大粗糙的手拉着唐诗的小手。
走上回家的窄土路,她总爱使坏地挠她柔嫩的手心。
她会咧着嘴笑,学孩童的声音逗她。
“挠挠。”
走廊里数字时钟显示时间才早上07:00,右下角小很多号的秒数一直在变。
唐诗握在手里的手,手指松散开,手腕的脉搏一点一点安静下来。
她喘不上来气,也哭不出来,情绪全都憋在胸口涨得满当当的疼……
世界的另一端,刚入夜,天还没黑。
松散搭在红木办公桌边的左手,倏然一顿握紧成拳。
宋词猛地睁开双眼,才知屋内已经渐入昏暗。
他从老板椅中坐起身,松开领口一颗衣扣,又将领带扯松些,骨节分明的手缓缓下移,按在莫名酸胀的胸口。
腕表秒针旋转,时间是7点刚过1分。
他只睡了不到五分钟,怎么做了那么长,那么难受的梦?
梦里唐诗用陌生号码打电话给他,他问她在哪,她也不答,什么也不说就一个劲儿的哭。
敲门声传来,宋词冷冰冰喊声进。
路呈推门进来:“您不舒服?”
“什么事?”宋词摇头,手指去找刚才解开的衣扣。
“您让我找的人……”
宋词系衣扣的手忽地顿住,喉结动了下抬眸看去。
路呈点下头:“有消息了。”
第57章
宋词手撑住桌边转过椅子面对路呈, 睁大眼眸。
“她在哪?”
路呈明显一怔:“应该还在莒县附近。”
“应该?”宋词眉心微蹙。
路呈把手中文件夹递过去:“莒县公安局昨天立案调查一起当街抢劫案,唐诗是被害人。我们联系了她的代理律师,对方说自己联系不到她。顺着这条线, 我查到过去的两个多月, 她一直待在莒县郊的一个叫孙家堡子的小镇里……”
宋词视线快速扫过文件中内容,脑海中几句话不住盘旋:脸颊青肿,背部淤青, 双臂手肘擦伤……
胸口烦闷如顺风纵、火无可抑制, 他掐着纸的手不觉握紧,掌心不断传出撕裂声响。
他声音低哑咬字极重道:“找人协助她的代理律师, 让这个姓孙的混蛋多蹲几年。”
“恩。”路呈干咳几声,“除了我们还有一波人在找她,比我们行动要早。”
宋词抬眸, 眉眼冰冷:“谁指使的?什么目的?”
路呈微低下头:“暂时查不到。”
敲门声引得宋词转眸,宋偲的秘书推开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