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起来真不像是一家肉松铺。
跟随江画穿过天井,林曾听到后面一声惊呼。
“哇,你会说中文耶?!能听得懂我在说什么吗?我昨天就在演武场看到你了,你长得真漂亮。”
冷汗!
现在的小姑娘,都这么主动?
不过艾萨克倒是很开心,他性格外向,在华国生活的几个月,受限于语言不通,大多数时候只能憋着,也怪难为他的。现在多了一个同龄人和他聊天,也不介意他说话不清楚,比林曾这个只顾着自己谈恋爱和研究的老古板有趣多了。
他也试着用不太娴熟的中文和肉松妹江圆圆讲话,问她小镇上的有趣事情。
穿过天井之后,才是肉松铺正式的作坊。
在这个颇大的院子里,林曾第一眼看到这里手工肉松的加工方式,只能感叹,世界之大,无奇不有!
竟然有人直接用手锤打肉松!
手工肉松,居然真是用拳头,一拳一拳地打出来。
昨天在演武场上站在林曾身边的壮汉肉松叔,正打着赤膊,抡起硕大拳头,拳带烈风,隐约有呼啸声,拳拳砸在一个巨大石臼里。
看他的架势,神情专注,屏息凝神,和武林中练习铁砂掌的架势一模一样。
只不过,他在打肉松而已。
石臼里散发出阵阵肉香,是已经被煮熟的猪后腿肉。
难怪肉松叔的手指关节异于常人的粗大。
难怪肉松小妹抵死不愿女承父业。
哪有一个女生会希望自己成为专门打肉的拳击手呢?
“肉松叔家的祖传手工肉松,味道是我吃过最好的肉松。有些镇子里的人离家千里,每个月还会让同村的人,给他们寄去肉松叔的手工肉松。”江画没有打扰壮汉工作,而是将这家老铺子的来历告诉林曾,“他们除了挑选农家饲养的土猪的后腿肉,作为制作肉松的原材料意外,最为重要的是他们加工肉松的工艺。从煮肉碎肉开始,就全程不用刀具,以祖传的特殊掌法和拳法,来加工煮肉。因为完全用手控制,能精确的感受到猪肉的变化。拳头手打的肉松,松软细腻,却不会完全酥粉,还有特殊的佐料,肉香浓郁,超级好吃。”
壮汉在江画说完之后,粗壮的手臂一挥,石臼中被均匀打散的猪后腿肉,被一提而起,快速扔进旁边一口用木炭烧热的大锅中。
这个巨大的铁锅被烧得滚烫,内壁被刷上一层油光华亮的花生油,冒着油烟。而被打散的猪肉丝绒初碰触铁壁的时候,发出“滋滋滋”的声响。
这个壮汉对发烫的锅壁不见一丝在意,粗大的指头轻盈地带动锅中潮湿的肉松,那一团制作肉松的原料,就像在大的惊人的黑色铁锅中翻滚跳舞,随着舞姿越来越热烈,肉茸在锅中翻炒的香气,也越来越浓厚。
在场诸人虽然刚刚吃过早餐,但闻着满空气的肉香,肚子里的馋虫顿时被勾起来。
艾萨克甚至停止了和刚认识的甜美女孩的聊天,他拿着自己脖子悬挂的相机,不断对着肉松叔拍照和摄影。
从石臼中取出的一团肉茸被炒制松散,色泽开始略微金黄。这时,一个看起来五官清秀的中年女子,穿着和肉松妹一模一样的围裙,拿着七八个瓶瓶罐罐,从侧边的房间走出来。
她和壮汉配合默契,一人翻炒,一人撒佐料粉,她眼睛和肉松妹江圆圆看起来极为相似,就是眼角多了一些岁月的鱼尾纹。
她冲着江画几人笑了笑,然后横了肉松妹一眼,说道:“小妹,还不快帮你爸加把火!”
“哦!”江圆圆虽然对继承家业没有兴趣,但看到父母忙碌,还是会上前帮忙。
她从角落的柴火堆里,抱出几根劈好的木头,然后坐到热乎乎的灶子旁,帮肉松叔加火。
江画看到柴火堆,眼中一亮,挽起袖子,说道:“叔婶,正好我闲着,帮你们劈柴吧!”
江画在一个木板凳坐下,抡起大斧头的姿势一点也没有陌生感,每一条柴火劈得均匀,垒得整整齐齐,林曾想帮忙,还被她推到一边,说好久没有劈材,手都生了。
就算是在江凤镇这样远离城市喧嚣的小镇,目前还在使用柴火灶的人家数量并不多见了。
因为现代电器对普通人来说,实在是太方便了。
只要拥有电源,快速,干净,还能定时预约,完全没有必要再使用烟熏火燎的柴火灶了。
不过,林曾后来从江画口中知道了这家手工肉松铺子的依然保留着柴火炒肉松的传统,根本原因,是普通的厨房家电无法满足大锅高火炒制的需求,而用其他商业炒锅,制作出的手工肉松,失去了一种特殊的口感。
所以,肉松叔依然维持着祖传的工艺。
肉松叔的炒制,大约持续了二十分钟,那股天然的肉香开始转换成一股令人忍不住大流口水的香气。
期间,刚出来的中年女子和肉松叔配合默契,一人翻炒,一人撒佐料粉,这一过程,两人仿佛在对演武术套路,不仅浑身发劲,目锐,身捷,爪利,膊坚。
有了梅花棍法打米团子的前车之鉴,外行人林曾不用别人解释,大概明白,这又是一位将祖传武艺用来做菜的江湖奇人。
果然是物以类聚。
吃货成堆!
说不定他们祖上就是哪位奇葩突然冒出这种诡异思路,然后大家纷纷尝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