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胁我?”颜霁听得火冒三丈,发下书包就要撸袖子打他。
晏灯拉住颜霁,把黑板报的草稿图递给小班长。她向来寡言少语,在一群青春活泼的少男少女中显得格外木讷孤僻,但小班长自觉比同龄人心智早熟,已经懂得欣赏独拔群峰外,孤秀白云中的魅力。
他双手接过画稿,气呼呼瞪了颜霁一眼。
颜霁莫名其妙,但不妨碍她趾高气扬瞪回去。她拉着晏灯走出班级门口,转身朝同学们挥挥手:“走啦,大家下周一见。”
同学们嘻嘻哈哈的喊——
“恭送小王子和王妃。”
“滚滚滚,祝你没出门就让校长抓住。”
“人可以走,把作业留下啊!”
大家嘻嘻哈哈,只有小班长心里又酸又涩,自怨自艾的想,自己怎么不是女孩子,这样就也可以亲亲抱抱举高高。
要是风言风语说哪个男生和女生谈恋爱,老师和家长能急得跟孩子喝了农药一样,不救立马就要送殡仪馆。女生和女生手牵手抱在一起,老师家长只会宠溺的笑,你看看,女孩子就黏糊。
这个年纪的小女生喜欢老公老婆的乱叫,受欢迎的女生三妻四妾都是稀松平常的事。颜霁参加校运动会,加油呐喊的人数能组三个班。
小班长暗暗握拳给自己打气:等长大了就好,长大了我就可以追晏灯,八抬大轿娶她过门。嗯,还要让颜霁做伴娘,气死她!算了算了,还是让她坐第一排看吧。
小班长在心里给颜霁安排活计,颜霁也正和晏灯吐槽他:“你说他烦不烦,周五本来就可以早下课,非搞是什么鬼自主学习。还有黑板报,一直吹他爷爷是书协会长,怎么不自己去弄,就会让你弄然后抢功劳。”
晏灯从书包里拿出一串黄铜钥匙递给颜霁。
自从颜霁丢了两次钥匙之后,她就每天早上上交钥匙,放学再从晏灯手里领走,效果显著,从此钥匙再没丢过。
“烦死了,每天都要锁。”颜霁抱怨着打开车锁,从晏灯手里接过书包堆进车篮。
晏灯站在一旁:“今天进,了几个球?”
颜霁骄傲道:“三比一,我进了两个,厉不厉害?”
晏灯点头,样子认真又乖巧。
颜霁勾住她的肩膀,把她搂进怀里:“灯灯,你真可爱,你最可爱啦。”
晏灯低头捏住颜霁的校服衣角,帮她把拉链拉上,颜霁像个小火炉,贴近就能感觉一阵一阵的热气熏面。
出了校门,颜霁右腿一跨坐上自行车:“上来。”
晏灯抓住她的衣摆,坐上自行车。颜霁脚一蹬开始加速,在放学的车流人群中穿梭,自行车摇摇晃晃像是随时可能摔倒。
晏灯忙搂住她的腰。
颜霁感觉腰上一紧,便像有人抓了刹车一样放慢速度。她贴着马路牙子,悠悠哉哉蹬脚踏,偶尔拨弄车铃铛,梧桐树荫下洒下一串清脆的叮叮当当。
颜霁家在老城区,左邻第一百货,右靠区政府,她跟着爷爷住在干休所,闹中取静。
“到了。”颜霁把自行车放楼道里一扔,抓起车篓子里的书包,手指往左边一指,“这边就我家,你记住喽。”
晏灯刚刚就发现这户的特别,因为墙壁上密密麻麻写了几十排“正”字。每一排都写到墙根,但高矮不同。最靠近绿铁门的那排最矮,只有一米高左右。最新一排正字还没有写完,但第一个“正”字晏灯伸手也碰不到。
颜霁走在前面,她没先去开门,而是打开103的信箱,从里面捡的一块黄色砖头角,重重在墙上画了一横,补全了缺一笔的“正”字。
“想不想知道?”颜霁写完字扭头朝晏灯笑。
晏灯点点头。
颜霁怪模怪样的叹气:“你怎么这么乖。”她用手里的转头敲敲墙壁上的字:“我小时候,爷爷哄我说写完一排正字,爸爸妈妈就会回来看我。其实我爸爸妈妈在保卫边疆,不能随便回家。”
晏灯握住她的手:“别,难过。”
颜霁咧嘴一笑:“我不难过,我爸妈可好啦,给我写信,给我寄吃的,还有照片,等我长大了带你去新疆。那儿可美啦。有大雪山,还有豹子,超帅。”
颜霁说着就拖晏灯往家走,走了两步她突然停住脚,难得的有些腼腆:“你可别告诉别人哟。”
晏灯一愣,看向墙上的“正”字。
颜霁噘着嘴鼓着腮帮子,似笑非笑喊:“灯灯。”
晏灯望向她,颜霁眨眨眼睛:“你以后想我也可以写正,一个正五笔,写一个一个星期就过去啦,很快的。”
晏灯抿了抿唇角:“……太久了。”
颜霁一把抱住晏灯:“我就知道你最好!灯灯,你千万别离开我,我会保护你的。我记性不好,你走了,我就忘记了,所以我们去以后去一个高中,一个大学,好不好。”
晏灯回答:“你要,认真学习。”
颜霁当即松开她:“灯灯,你太讨厌了。”
她跑跑跳跳去开门:“快进来。”
干休所的老房子,格局很朴素,两室一厅,带个小小的院子。屋里布置充满军营风范,简洁整齐没有任何多余的东西。
“这是训练场。”颜霁将晏灯带进院子,一一介绍,“你看攀爬墙帅不帅,轮胎是我和爷爷搬回来的。还有这个,这叫平梯沙袋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