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
夏星河还想说些什么,柏清舟打着伞走入雨幕,高挑的身影很快消失在远处。
“嗷呜?”
竹子站在夏星河旁边目送着主人离开,又咬住夏星河的裤腿往他身上蹭,狂风暴雨之中,颇有些孤单的感觉,夏星河轻叹口气,弯腰摸了摸竹子,又带着他一起回到了房间。
算了,那就再等柏清舟一会儿吧。
天幕越来越黑,雨滴依旧噼里啪啦往下砸,夏星河不好随便走动,用手机打开文档打算将就着写一会儿,刚打了几个字,微信提示音突然响起。
[柏:电脑在书房,你需要的话可以用。]
[柏:书房在从客厅数最后一个房间,门没有锁。]
[柏:困了的话有客房,书房旁边的房间。]
居然还记得他要写文这茬。
看样子柏清舟一时半会儿是回不来了,夏星河也不推辞,回了句“好”,按照柏清舟的提示去到书房,一眼便看到了大面的书柜和上面摆满的各种证书奖杯,按年份整齐的排列着,只是一年,就比夏星河整个大学时期得的都多,还有很多奖状是英文的,上面长之又长的专业名词让夏星河读都读不懂。
夏星河欣赏了一会儿,又想,他们果然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书房毕竟算是私人空间,夏星河不好在这里多待,更何况竹子还小尾巴似的粘着他,一会儿见不到就要汪汪叫,夏星河索性搬着柏清舟的电脑坐在外面的餐桌旁,一边码字一边等他。
也不知是不是因为换了个环境的缘故,夏星河始终觉得手感不对,这是一段主人在医院工作,狗狗在家里等待的双线剧情,涉及一些医学相关的专业知识,他先是查了快两个小时的资料,又写写删删折腾了好久,大半夜过去,最终只勉强写了一千字出来。
还把自己给写困了。
柏清舟迟迟不回来,夏星河又脑袋空空写不出来,索性枕着自己的手臂发呆,他两眼放空,怔怔地盯着电脑屏幕,眼皮越来越沉,越来越沉,最后缓缓闭上。
*
柏清舟回家时已经是凌晨了。
哗啦啦下了半夜的雨终于有了要停的趋势,只剩下些微雨滴淅淅沥沥的,不肯就此离开。地上的积水尚存,路灯照在水面上,反射出影影绰绰的光亮。
雨夜,急诊,新送来的病人情况危急。
休假日冒雨匆匆赶去医院,抢救,手术,折腾到大半夜再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家,就算是再爱岗敬业,也不是什么愉快的体验。
柏清舟按了按眉心,眉眼之间是掩饰不住的倦意,他走过转角,进入院子,又突然发现家里还亮着灯。
昏黄的光透过玻璃窗落在窗台上,柏清舟的表情不自觉温柔了下来。
推开房门,夏星河已经趴在桌子上睡着了。他的脑袋枕在手臂上,面朝着门的方向,纤长的睫毛如鸦羽般覆盖,在眼睑下洒下一篇阴影。
听到开门的动静,夏星河迷迷糊糊地嘟囔了句什么,努力睁了睁眼皮,却没睁开。柏清舟脚步轻了下来,走近了,才听清他说的是:“你怎么才回来啊。”
带着一点抱怨的尾音,就这么敲在柏清舟的最柔软的心尖。
一如之前的许多次那样。
从前的夏星河也是这样,柏清舟平时忙,经常很晚才能回去。每次柏清舟都说让他早睡,不用等自己,但他总会抱这个小毛毯在客厅等他,哪怕眼皮困到打架也不肯先睡。
柏清舟问他:“怎么不先去睡?”
“得给你留盏灯啊,”夏星河的语气理所当然,弯弯的眼睛勾起,唇角的梨涡若隐若现,“不然你每次回来都黑灯瞎火的,多孤单。”
那后来呢?
柏清舟想,后来那么多漆黑的夜,你为什么给了我光亮之后又要离我而去?
竹子也已经睡着了,就趴在夏星河脚边,脑袋搭在前腿上,眼睑耷拉着,睫毛轻颤,动作竟与夏星河如出一辙。
柏清舟的目光落在一人一狗身上,片刻,唇角勾起一点笑意。
“夏星河。”
他轻轻地叫了声。
“唔?”
夏星河迷迷糊糊地哼哼了一声,没醒。
柏清舟自言自语:“你们确实挺像的。”
柏清舟之前没想过养狗,是竹子自己跑到他家里来的。
彼时的竹子浑身是伤,毛也脏兮兮的,怎么赶都赶不走。大概是因为那双湿漉漉的眼睛和直勾勾的表情仿佛和夏星河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柏清舟赶了几次,慢慢就默许它留了下来,给他洗了澡,打了疫苗和驱虫,添置了碗和玩具……最后,给它起名“竹子。”
如果夏星河醒着,可能又要气愤柏清舟居然拿自己和狗相比,但是他太困了,没意识到柏清舟在说什么,只是乖乖地哼哼了两声,继续安稳地睡着。
柏清舟垂眸看他,缓缓开口:“你之前不是问我,为什么给竹子起这个名字吗?”
“……”
夏星河没应,柏清舟还是自顾自地说了下去:“‘斑竹枝,斑竹枝,此物最相思。’这句话不是你告诉我的吗?”
叫它竹子,是因为想起了你。
第20章 我没有变
夏星河醒来时,阳光正好透过窗户照在他的脸上。
雨后的太阳格外灿烂,洒在身上暖烘烘的,也把木制的餐桌照得温热。夏星河迷迷糊糊地从桌子上爬起来,没注意,什么东西从肩头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