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组做完之后,夏星河照例让竹子躺下帮它按摩腿,哪知刚揉了没两下,一阵惊雷炸响在耳边。
狂风呼啸着卷起尘土,预报中的大雨如期而至。
雨滴又急又大,如倾盆而下,两人一狗跑到屋檐下避雨,可屋檐太窄,又是开放性的,还是有雨滴飘到身上。
柏清舟眉心微蹙,问:“先回家坐一下?”
“……谢谢。”
夏星河犹豫片刻,同意了。
竹子趴在屋檐下看雨,不愿意进屋,夏星河则跟着柏清舟进了家门,此时的他是真没想到这场雨会下那么久,久到他一整晚都没法回家。
第19章 后来的夜
第二次来柏清舟家,夏星河还是有些拘束,柏清舟倒是表情淡淡,让人看不出喜乐。
没有了竹子的陪伴,两人间的气氛似乎又冷了下来,进屋之后,柏清舟淡淡吩咐了句“随便坐”,走到窗边把窗户关好,自顾自地切换到了淡定自若地状态。他解开外套,换了鞋子,又从客厅的书架上抽出本书来看,坐在沙发上,双腿交叠在一起,动作自然到仿佛夏星河不存在似的。
雨点打在窗户玻璃上沙沙作响,窗外时不时传来电闪与雷鸣,屋里极其安静,把风雨都隔绝,柏清舟专心地看着书,夏星河也不好再说什么,在沙发另一端的角落坐下,静静等待着雨水的离开。
半小时。
一小时。
雨迟迟没有要小下来的意思,夏星河缩在沙发上,无聊地瞥着柏清舟,又不觉仔细观察起来。
柏清舟拿的是本英文书,硬皮的,不知道具体是什么内容,但想也知道,应该是很难的专业书籍。
夏星河看了他这么久,他的目光一直落在书页上,保持着同一个姿势,却从未翻动过一页。
柏清舟看一页都需要这么久的话,必然是及其晦涩的书籍了。
房间里依然是安静的,时间又过去好久,夏星河看倦了,默默收回目光,原本平静的心情一点点烦躁起来。
他的存稿不多,明天的更新还没有写完。
十一点。
雨依旧没停。
天还是沉闷的黑,哗啦啦的雨声落在耳边变成了折磨,夏星河忍不住站起身走到窗边,看到窗外的景色时,又忍不住惊叫出声。
“外面积水了!”
浑浊的水已经看不出深度了,混合着落叶枯枝把地面覆盖,不时有车辆路过,溅起一片水花。
夏星河的眉头紧皱着,大步走到玄关,打开鞋柜就要换鞋,转头对柏清舟说:“我要回去了,不然积水深了就真的回不去了。”
柏清舟的目光终于舍得从书本上移开,眉心微蹙:“还在下雨。”
夏星河说:“我坐地铁回去。”
柏清舟:“从这里走到地铁站至少要淋半个小时的雨。”
“坐公交呢?”
“公交车站也不近。”
“打车?”
“以现在的天气状况来看,应该很难打到车。”
“可是……”
夏星河还有些犹豫,一时有些讷讷,柏清舟眼睑微压,面无表情地补充道:“当然,你是去是留与我无关,我只是出于职业道德的角度提醒你,这种天气步行半小时,以你的体质来说,十有八九会感冒。”
“……”
夏星河张张嘴,又不得不承认他说得对。
夏星河是北方人,耐冻,可仿佛有什么魔咒似的,一淋雨就感冒。
聊湖地处南方,潮湿而多雨,两人在一起那会儿,柏清舟常要去医院,夏星河则还在学校,每天来来回回地在学校与医院间奔波。
学校到医院有二十多分钟的路程,夏星河没少因为下雨天受苦,后来次数多了,柏清舟才提了同居的事,说的是:“医院工作已经很累了,不想回来还见到一个病号。”
“考虑好了吗?”
与那时同样清冽的语调在耳边响起,夏星河怔了一下,一时还未从记忆中抽离。
柏清舟又问:“回去有事?”
夏星河这才反应过来,点头道:“要回去写文。”
“这样。”柏清舟微微颔首,把放在鞋柜上的车钥匙拿起,“我去送你。”
“不用……”
夏星河下意识便要推拒,柏清舟淡淡地瞥了他一眼,语调冷淡,“这么大的雨,你是从我家走的,万一出了什么意外,我也难脱干系。”
夏星河张张嘴,再无话可说,只得咬了下嘴唇,低声道:“那麻烦了……”
换好鞋之后,两人一起出了门,竹子还在屋檐下趴着看雨,见两人出来,兴奋地站了起来,“汪汪”叫了两声,夏星河亲昵地摸了摸它的脑袋,柏清舟的手机随即响起。
“抱歉,我去接个电话。”
看清屏幕上来电提醒之后,柏清舟的脸色微变,他走到旁边接通电话,“嗯嗯”应了几句,再回来的时候,眉心已经紧紧地拧在一起。
他对夏星河说:“急诊那边新接了个患者,我得先过去一趟。”
医生的职业特殊性决定了他们必须二十四小时待命,这是不可推卸的职责与使命,夏星河自然明白。
“行,你快去吧,”他点点头,又脱口而出一句,“路上小心。”
这句话有点暧昧,但时间急迫,夏星河根本没有在意。柏清舟也只是淡淡地瞥了他一眼,又吩咐道:“你在家里等我,雨大,不要一个人出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