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
他说。
“如果……”
话刚出口,迪诺便停下了。
如果有我能为你做的事,请你……
连迪诺自己都觉得这句承诺苍白又脆弱。
澄正在逐渐走出他的臂膀能够触及的范围,迪诺忽然清晰地意识到了这一点。
他沉默几秒,没有把它说完。
“下次见,澄。”
他转过身,几乎不敢等待她的回应,他担心此时对方的任何表情都会让他对自己感到难堪。
——“迪诺。”
澄拉住了他,用一如既往的温和声音对他说道。
“谢谢你。”
“……”
迪诺很轻地应了一声,依旧没有回头,然后澄放开了他的手。
“下次见。”
与她道别后,迪诺一直往前走着,他心如乱麻,对目的地更是茫然,却仍旧不停地向前走,似乎是在逃离身后追逐着他的某种事物。
reborn没有阻止他,直到迪诺终于发觉,跟在身后的除了自己的影子别无他物,才空虚又怅惘地停下了脚步。
“reborn,她对我说了谢谢。”他说,“但是,我却无法为她做任何事。”
“我知道。”
reborn淡淡答道。
“她也一样明白这一点。”
迪诺愣了一下,神情变得更加苦涩。
“你在害怕她对你失望吗?别多虑了,她对你道谢并不是在顾及你的心情。”reborn说,“澄小姐不过是真诚地袒露了对你的感激之情——这种程度的关心对她来说已经足够了,毕竟她本来就没有打算向你索取结果……”
——“还是说。”
reborn停了下来,忽而问道:“你爱上澄小姐了吗?”
迪诺没有料到对方会问这样的问题,但他的发问确实将他稍稍拉出无力和消沉,转而去思考这个问题。
“……我不知道。”
迪诺失落地说。
“澄很温柔,她能够理解我,也从来不逼迫我,和她待在一起的时候,我几乎想不起烦恼的事情……”他闭上了眼睛,“我只是希望能够保护她,让这样的日子一直持续下去而已。”
“那就没有错了。”reborn平静地说,“不管是什么让你误以为你是能够以保护者自居的那一方,在我看来,你不过是一厢情愿地在利用她来逃避自己的痛苦而已——就像你用同样的方式依赖着家族和父亲一样。”
迪诺猛地抬起脸来。
“我——”
“没关系,迪诺。”
reborn冷酷地笑了起来。
“不只是加百罗涅家族,澄小姐也接纳了你的逃避和懦弱,你很清楚吧,她是个温柔的人。”
“不,我不想……”
“你可以一直停留在原地,因为大家都会纵容你的任性,或许看着澄小姐独自渐行渐远会让你一时觉得痛苦,但只要她还会对你微笑就足够了不是吗……”
“不!”
迪诺。加百罗涅发出低低的咆哮声,愤怒在他眼眸深处燃烧。
“我不要再只是望着我珍视的人们的背影了。”
“就算要竭尽全力地奔跑,就算会因此耗尽呼吸,遍体鳞伤地死去……”
“我想为珍视的人勇敢起来,就算只有一次。”
白兰趴在课桌上,侧着脸看窗外被夕阳染得橙红的云。
教室里只剩下他了,白兰不禁对此升起了一点幼稚的不满。
“……是彭格列对我的重视程度还不够吗?”他嘟囔着,“居然把我一个人丢在这里,监视的严密程度完全不对劲吧?”
白兰转过脸,面向昏暗的室内,再次感到了熟悉的空虚感。
真无聊。
“要不要去随便杀几个彭格列的守护者来提升一下我的危险等级呢……啊,这样一来负责我的人就不会是澄了吧……真是放过我吧,我又不是为了看老头子们来的。”
自言自语而轻描淡写地产生又否定了一个邪恶计划的白兰将不满转向了别处。
早上的梦,要是做完了就好了。
不知为什么,他对梦的后续产生了不同寻常的好奇。
白兰闭上眼睛,开始感觉到了一点困意。
自伞从女人的手中脱落,到它落地,只过了不到三秒钟。
白兰一直望着她的眼睛,惊讶只在对方的面容中停留了很短的时间,雨伞在地面上撞折了伞骨的瞬间,她的神色已经化作某种了然。
在白兰就要发动第二次攻击之前,她先对他说话了。
“原来那些人正在寻找的就是你。”
她忽然安静下来,目光投往来向。
“先赶快离开这里比较好。”
在她这么说着的时候,稍显杂乱的声音也远远地传来,那是多人的脚步声,大约是被这里的动静吸引过来的。
白兰很快做出了判断,当即迈开步子,但那个素不相识的女人反握住了他的手,白兰回过头,看到她的嘴唇轻轻动了动。
跟我来。
他们走得很快,白兰要稍稍落后半步,他看着对方被打湿的肩膀,想到正是自己弄坏了她的伞,忍不住开始觉得现在的场景荒谬而不可理喻。
“我曾经见过你么,或是我们之间存在着某种我还不知道的渊源?”
“我猜这是我们初次见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