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昀拿打蛋器用力的搅打它们,越发越大,最后成为了一团城堡那么大的彩球,把他埋了进去。
憋闷感一点点侵占他的思维,他忽然看见了贺征。
贺征突兀出现,举着一把黄色雨伞,遮到他头顶上,挡住了蓝色的雨。他好像看到了什么好笑的事,看着江昀笑个不停。
他说:“江昀,看,那儿有个傻狍子。”
江昀回头,看着蜿蜒的雪径,在树后面看到了一只探头探脑的动物。
“那是鹿。”他坚持。
“是狍子。”贺征说。
“鹿,它有角。”
“是傻狍子。”贺征嘲笑他。
江昀被他感染,也傻乎乎地笑起来,笑着笑着,脚往前一步,把自己蹬醒了。
“…………”
江昀懵懵地爬起来,甩头。
做的什么鬼梦……虽然的确有这么回事。
那天贺征找到他,带着他坐缆车下到半山腰,再走回去。一路上贺征都在说你是不是傻,小学生都比你有常识,你是不是这个那个……
江昀惭愧地嗯嗯嗯。
最后他们看到一头傻狍子在树后面探头探脑,贺征那时候根本没笑,怒气冲冲地指着狍子说:“我看你就像它!”
看了眼时间,一点半,但他笑清醒了,毫无睡意。
回忆了一下昨晚这顿饭,江昀不得不承认,自己有点失控了。他不该唱那首歌的。他应该等嗓子好了再唱。
然而懊悔也没用了,仔细想想,唱得好又如何,不好又如何?
反正贺征是个直男……
但江昀忍不住又想,万一……万一呢?
几天节目录下来,羽茜和贺征不像能擦出火花的样子。瑞秋和陈恋恋更不用说了。
可是贺征很照顾他,就连瑞秋他们也常常起哄,好像给了他特殊待遇。
江昀点开微博,切换小号,去自己的超话刷了刷。
还在扯着那口锅不放。
自己的粉丝好像都闭嘴了,只剩淘宝主播的粉还在他的坟头蹦迪。
好的,清醒了。
阳台外没声了,也没亮光,贺征估计睡着了。江昀想了想,索性起床,趁着睡不着下去做个糖吧?
说干就干。
薄荷叶捣成泥放在一边,一罐白砂糖倒下去,加水煮。
水蒸气咕嘟咕嘟弥散开来,他关了灯,从耳房拖了个纸箱当板凳坐下。
耳塞塞进耳朵,眼睛盯着煤气灶的火。
没做完的demo在耳边分轨道弹奏。
两遍听完,七分钟过去,他站起来想开灯搅一搅锅里的糖汁。走到开关旁,外面传来脚步声。
江昀手顿了顿,默不作声后退两步。
几秒后,他们亲手做的落地吊灯亮了。
不太亮的黄光透过枝杈缝隙,在墙面上形成道道阴影。
脚步声不止一个人。
“喝点吗?”
是羽茜的声音。
“谢谢。”贺征说。
江昀愣了愣,背后出了点热汗,同时又为自己之前的小小幻想感到羞愧。
他在开关旁边站了一会儿,竟然还记得锅,转身把火关掉。
他不敢贸然出去,又舍不得把耳朵堵上,遂把捣薄荷叶的小碗和小杵拿着,坐到了门边。
这角度能看见一点客厅沙发,大部分被桌子挡住了。
而贺征正好坐在沙发上,羽茜似乎和他面对面,坐在椅子上。江昀能看到羽茜的脚,竟然还踩着高跟鞋。
不知道有没有化妆,甚至弄个大全套出来。
“我一开始就觉得你不适合这个综艺。”羽茜淡淡说:“看到你很意外。”
“为了你来的。”贺征半夜起来,声音发沉。
江昀胸口紧了紧。
尽管他知道到贺征是说电影的事,还是不太舒服。
沉默片刻。
羽茜:“我知道,经纪人跟我说了。但是你班底都没扯起来,我不能担这个风险。”
贺征:“是不能还是不想?”
半晌,羽茜嗤笑一声:“贺征,你知道我最讨厌你什么吗。”
“嗯?”
“就是你认不清自己的态度,”羽茜:“你现在不是在求我办事吗?半句好话都不会说?”
“不是说了,我为你才来的这个综艺。”贺征有点不耐烦。
江昀心凉了半截。
这不是两个普通合作伙伴之间会说的话。
过于不客气,也过于亲密了。
他们俩关系有这么近吗?还是……曾经交往过?
江昀仔细搜索自己记得的,他俩的合作信息,却还是只有多年以前的一部电影。
他蹲坐在黑黢黢地厨房里,有一下没一下轻轻捣薄荷泥,生怕发出半点声响。
烦躁像蛇一样从脚踝盘上来。
他难耐地把脚|交叉怼上,自己跟自己搓了搓。
外面又沉默了一会儿,听着还有杯子和液体的声响。
羽茜:“你弄多少了?扬天的商总你问过了吗,你们不是关系好。”
贺征:“他说等我的女主角定下来。但你工作室说要等扬天资金到位。现在谁还等资金到位?你经纪人不想让你上我的戏吧。”
“哈,”羽茜笑了一声:“这事我真不知道。你要是有钱另当别论……不然让我等你?等到猴年马月?来,碰个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