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刻,桑枝亲眼看见淡金色的光芒顺着他手腕的血管蔓延,如不断生长的繁复枝叶一般,从手臂,到脖颈。
她忽然感觉到了自己手掌上的一阵如火燎过的灼痛。
于是她连忙缩回手,又鼓着脸颊吹了吹手心。
等她再去看他的时候,就发现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闭上眼睛昏迷了过去。
在那只狸花猫的叫声中,桑枝只好勉强扶起他,然后一点点地拽着他,往对面的小区里去。
这过程实在是太艰难,桑枝几乎用尽了所有力气,耗费一个多小时的时间,才连背带拽地把他弄到三楼的楼梯上。
她把他放在楼梯上,自己也坐在那儿,喘了好一会儿气。
好不容易平复过来,她还没来得及跟那只狸花猫吐槽一个昏迷的人有多重,她偏头就撞进了一双漂亮的眼瞳里。
桑枝到嘴边的话,哽在了喉咙。
少年明净的轮廓仍沾着雨水,可楼道里昏暗的灯光下,她看见他的这双眼睛里,却已经隐没了所有的阴郁寡冷,反而带着浅淡的水雾。
在一片寂静之中,桑枝忽然听见他开口:
“姐姐?”
嗓音仍旧嘶哑,却莫名多添了几分迷茫与稚嫩。
桑枝瞪圆了眼睛,整个人都懵了。
???
他,他刚刚叫她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桑枝:??????啊啊啊啊啊天鸭我是不是幻听了他叫我什么玩意儿来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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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真假参半
那是一道锈迹斑斑,仿佛被灰尘与铁锈封锁了多年,从不曾打开过的房门。
可在这个雨声淅沥的夜晚,桑枝却走进了那道门内,站在光影晦暗的客厅里。
空气里是灰尘的味道,还有一种潮湿的霉味若有似无。
这房间里没有一盏灯影,只有玻璃窗外从窄巷里路灯橙黄的光芒铺开浅淡一层,染着窗棂,落入屋子里。
在楼道里少年那一声可怜稚嫩的“姐姐”就如同无形的火焰燎过她的耳尖,令她到现在都还久久无法回神。
浑身的毛发都已经湿透的狸花猫趴在地板上,一双圆圆的眼睛如同两颗坠在无边夜色里的星子一样,散着清莹的光。
少年躺在沙发上,似乎是难以忍受自己身上那些纵横交错的伤口的疼痛,稍稍凝固的血液已经将他的衣料与伤口凝结在了一起。
他脸色苍白,望着就坐在他面前的地板上,浑身都在滴着水珠的桑枝,眼眶渐红,“姐姐,我会死吗?”
他看着她时,是那样一副惊惶无助的模样。
就好像刚刚在底下的窄巷里,那个奋力推开她,咬牙说着“不要碰我”的人,并不是他似的。
此刻的他,更像是一个心智单纯的孩童。
桑枝又听他唤了一声“姐姐”,她的神情变得有些怪异,再也没有办法说服自己刚刚自己听到的这一声轻唤也是幻觉。
但在此刻,她却没有办法回避眼前这个少年望向她的目光。
“不会。”
桑枝艰难开口,才发觉自己的嗓子很干。
她把自己刚刚折返回家里去取来的医药箱打开,想帮他的伤口做处理。
“怕,怕疼……”
他在沙发上蜷缩起来,警惕地望着她向他伸过来的手,那张漂亮的面容上是毫不掩饰的恐惧与惊慌。
“……”
他……脑子是不是坏了?
桑枝嘴唇抖了抖,要不是自己膝盖上的伤口还在疼,她简直都要怀疑自己是在做着最为一场荒唐离奇的梦。
还有什么比“恶鬼忽然变成小可怜”这样的梦更荒诞呢?
桑枝从没哄过小孩儿,但给他上药,她几乎用尽了自己所有哄人的招数,还得轻言细语,决不能大声说话,否则他就得掉金豆子。
他腰腹上血肉外翻的伤口已经跟衣料粘连在了一起,桑枝给他清理伤口也花了好大一番功夫,生怕动作太大,牵扯着他的伤口再一次出血。
好不容易上好了药,替他包扎的时候,她的目光停在他清瘦柔韧的腰腹,差点回不过神。
她原本拿了一件干净的衣服过来,但也没顾上自己换,给他上了药之后,就披在了他的身上。
桑枝抹了一把脑门儿上的汗,一屁股坐在地板上的时候,抬眼才注意到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红了眼圈儿,眼皮微垂着,一副委委屈屈的模样。
她的衣服有点小,遮不住他的上身,在这样昏暗的光影里,她仍可看清他露在衣服外头的狭长锁骨,线条流畅漂亮的肩颈,以及微翻的衣摆下,露出的一截白皙劲瘦的腰身。
乌黑柔软的短发仍然湿润,却遮不住他泛红的眼。
桑枝的呼吸滞了滞。
眼睛眨了又眨,有一瞬间她脑补出了什么不太好的画面。
晃了晃脑袋,她脸颊微红,尴尬得手脚都不知道该怎么放,但她看着他这副模样,脑海里又回荡起他的那一声“姐姐”。
……这实在太诡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