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想到这一点,孟知安的心像是被一只大手狠狠攥着一样,沉闷无。是以,说出的话,语气也有几分冷沉。
闻听此言,苏葵顿了顿摆弄棋子的手,似笑非笑的掀起眼帘睨视他,“你认为呢?”
孟知安头痛了。
这女人,为何不肯直面他的问题,说来说去,又将问题抛给了他。
放在桌下的大手紧了紧,他咬牙,“池盏,你不能好好回答我的问题?!”
话音落,苏葵“啪”的一声,将棋子丢回棋盒。
漫不经心道:“所以,你让我如何回答你?拿我会告诉你,如果他接我出去,我会跟他走。事实,这跟我的最终目的,恰好相符,不是吗?”
这一刻,孟知安猛然抬头,凤眸直勾勾的撞进她的眼里。她的眼底,仿佛淬了冰碴似得,冷的没有丝毫温度。孟知安清楚,她是认真的。
脱口而出的话几乎变了调,“池盏!”
你疯了!
她真是疯了,竟生出了一命换一命的想法。
苏葵挑眉,依旧是那副散漫姿态,将生死置之度外,她漆黑的眼珠子仿佛蒙了一层雾气,氤氲开,好像空茫茫的一片,又好像全部情绪都裹挟在眼,叫人看不透。
孟知安觉得心底发冷,这个女人,她的心,是否还能走的进去?
她会不会,早已经将自己的内心封存,不允许任何人的靠近?
孟知安在塞外时,也不曾落下关注拓跋轩的一举一动。每次暗桩递来的消息,都是皇帝如何如何宠爱新进宫的池盏,因怜惜她体弱,甚至可以强忍着不碰她。
这一点,在如今想来,是孟知安最为慰藉的一块地方。当然,即便拓跋轩真的碰了池盏,他也不会有多么在乎,他现在喜欢的,是现在,坐在他面前的,如风一般的女子。
他不曾忘记曾经池盏是如何对拓跋轩怀着满腔热忱,又如何在一夕之间,满门抄斩,被毫不留情的打入冷宫的。
哀莫大于心死,便是这种感觉吧。
☆、1800.第1800章 将军,榻上有请(四十二)
1800.第1800章 将军,榻上有请(四十二)
可孟知安绝对不允许她有如此想法。
努力平息了一下不断起伏的内心,他定定望着苏葵道:“不是说好了,我来帮你吧?池盏,你听我说,为了狗皇帝的性命,搭你自己,是最不值得的做法。”
他的声音几乎算是恳求了,低低的,令人完全想不到,曾经他是个被无数羽林卫追捕,胸口流着鲜血,还能面不改色,铁骨铮铮的男人。
“谁说恩情一笔勾销的?不算,都不算!”他一拳砸在石桌,震得棋盘的棋子噼里啪啦滚落一地。“我们约好的,我会帮你亲手取了他的性命,为池家报仇,但,池盏,你不可以这样做,绝不可以!”
他脸的狼头面具依旧狰狞可怖,透过那张面具,可以看到他深邃如子夜般的双眼。那里头,不知是不是苏葵解读错误,她竟从里面,看出了一丝丝的恐慌。
苏葵抿唇,没有说话。
孟知安视线一直紧锁在她身,轻声道:“不要冲动,好不好?池家的仇,我跟你一起抗。”
听到这句话,苏葵忽然笑了,唇角的笑显得无尽苍白,有些微讥讽。她斜着眼,靠在椅子,淡淡的问,“孟知安,何必呢?你我早无关系了,以前你没伸出援手,我不怪你,拓跋轩铁了心要扳倒池家,我明白。”
不理会孟知安面忽然掀起的震惊,她弯腰从地捡起散落的棋子,继续道:“若以后你能帮到我,我会感谢你的,算帮不到,也没有关系。但——”说到这儿,苏葵忽然眯眼,“今天你跟我说了这许多,孟知安,怎么让我有种,你喜欢我的感觉呢?”
她的语气悠悠的,仿佛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至少,让孟知安一时不知如何回答。
他仔细观察她的面部表情,最终失望的放下,她从眼里,到脸,真的都是淡淡的,一派云淡风轻的从容。
孟知安看到这里,忽然有些泄气,丢魂落魄的摘下面具,低声道:“你是什么时候发现是我的。”
不是问句,很平白的一句直述。
苏葵敲了敲桌子,语气很悠然,“在你离开的那天,其实,你掩盖的并不好,不是吗?”
在一个曾经有幸见过的人面前掩饰,稍微用心,还是可以掩饰过去的。但,孟知安其实并无心掩饰,他甚至有些期待,对方会不会认出他来?
但现在知道一切,心里反而轻松不起来。
孟知安苦笑,“对,池盏,是我小看了你。”她确实十分聪明,若是换作男儿身,在这风起云涌的大魏,定然也是一名才华横溢,胸有乾坤的内阁大臣。
现在孟知安很想知道,究竟有什么,是她不知道的。
“只是很简单的一件小事,你拿出的玉佩,是最好的一个破绽。”说罢,她从脖子摘下那块玉,递给孟知安。
孟知安见状,呼吸一滞,“为什么还回来。”
已经送出的东西,她已经收下了,怎么可以还回来?!
☆、1801.第1801章 将军,榻上有请(四十三)
1801.第1801章 将军,榻上有请(四十三)
孟知安心波涛汹涌,他摇头,“送出的东西,断没有收回的道理。 ”
这便是,拒绝收回了。
苏葵也不坚持,转而将玉佩搁到他面前是石桌,悠悠的望向亭子外一片秋色荒芜,道:“我能从这块玉佩看出你的身份,别人也能,你拿回去吧,还是不要多生事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