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如何,他都要进去看看。
试探的一推,耳边响起“吱嘎”一声因为时间而腐朽的门响,居然开了——
他挑了挑眉,心跳都有些加快,他觉得,自己好像重回了小时候,跟玩伴们寻宝似得心情。
☆、1796.第1796章 将军,榻上有请(三十八)
1796.第1796章 将军,榻上有请(三十八)
唇角不自觉扬起一抹笑,他提脚踏进去。
然后愣住了。
院子里,一女子一袭青色素衣,赤着一双在月色下有些惨白的脚,悠闲的躺在杏树下,闭目哼着听不懂的小曲儿,旋律随意轻松,那双脚十分可爱的微微随着节奏摇晃。
前厅的方点了两盏灯笼,也是颜色剥落的不像样子,但从那里头散发出来的澄黄烛光,令人心情十分安静。
整个院子里只点了这两盏灯,散发着幽微的光亮。
拓跋轩眼神闪了闪,定定望着月色下那张素白的小脸,隐约觉得有几分眼熟。
也许是女子太过悠闲,拓跋轩竟然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此时也忘了自己是一国之主,万人之,是个权势滔天的人。
他在原地愣愣站了一会儿。
大概他的眼神太过露骨,苏葵懒懒打了个哈欠,缓缓抬眼,循着眼神望过去,而后愣住。
拓跋轩?
只看了一眼,眸子微垂,苏葵不动声色的掩饰住眼底的讥讽,那么悠悠然的躺在树下,动也没动。
拓跋轩此时心底已经掀起惊天巨浪了。
一开始女子闭着双眼,他只是觉得眼熟,当她睁开双眼时,拓跋轩惊了。
池盏??
这个他曾经怀着无数目的宠了很长时间的女人,在计划落成之后,将她打入了冷宫。
已经两年没有见过了吧?现在再看,只觉得变化天翻地覆。
在印象里,池盏一直是个柔柔弱弱,看向他时,眼里全是绵绵情意的女子。弱不禁风是对她最真实的写照,他不是不知道池盏曾经已有未婚夫,但思及她是池家最受宠的女儿。拓跋轩还是力排众议将她接了进宫,大肆奉赏。
这样的女子,是一朵柔弱的兔丝花。一旦无人照看浇水,很快会因为失去养分,而枯萎死去。
拓跋轩本以为她早已经死在冷宫,变成一抔黄土。
他知道她是无辜的,是朝变革的牺牲品。但,那又如何呢?成大事者,其总会有牺牲一些无辜的人,这都是每个朝代,必然发生的事情。
是以,拓跋轩从不曾后悔,甚至以他的那些光辉事迹为豪。因为,现在的大魏,是他一个人的!
然,两年后再见,发现她不仅活的好好的,还变得如此——
不将他放在眼里。
是恨他吗?
思及此,薄唇紧抿,感觉自己作为皇帝的尊严被挑衅了。
他盯着她,冷声道:“怎么?见到朕,为何不行礼?”
闻言,苏葵掀起眼帘扫了他一眼,淡色的唇轻启,“行礼?皇,您抬头看看,这里是哪里。”
冷宫,他自己走进来的,自然一清二楚。
被她的话问的不明所以,拓跋轩眉头皱成一块肉疙瘩,“这里是哪里跟你面圣需要行礼有必然关系?池盏,传闻池家家教极好,依朕今夜所见,不过尔尔。”
他不说还好,一说,苏葵不怒反笑。
“噗嗤——”一笑,眼里曼讥讽,语气还是那副波澜不惊的样子,“皇,您大概贵人多忘事,池家满族,除了我,早被您下令斩首了呢。”
☆、1797.第1797章 将军,榻上有请(三十九)
1797.第1797章 将军,榻上有请(三十九)
她说的无所谓,可见,早已经将生死置之度外。
拓跋轩一时被她堵的不知道说什么好,片刻,才从唇缝儿里挤出一句,“放肆!”
回应他的,是悠悠如风似的笑。
那女子不知何时,在他晃神的功夫,已然下了椅子,翩然而去。
纤细的身影,在这空茫茫的夜色里,越发显得渺小,仿佛一阵风掠过,便能把她吹走似得。
女子背对着他,丢下一句话,“皇若是什么时候想好,终于打算让我池家的血脉彻底在世间消失,欢迎随时派人来取我性命。否则,皇便请回吧——”
话音随着前厅的门缓缓合拢,戛然而止。
空旷的院子里,剩下了拓跋轩一个人。
垂在身侧的双手握了又松开,拓跋轩心底一阵阵无力涌心头,她怎么敢,怎么敢如此放肆!
偏偏,他还无法眼睛不眨一下,将她处死。
也许世间都被蒙蔽,但事实真相,却掌握在少数人手里。作为幕后推手,池家到底有没有造反,他心里一清二楚。
所以,那个让池家的血脉彻底消失——
呵——
他长叹了一口气,仰头望了眼夜幕明晃晃的月亮,唇角无奈的笑笑,之前怎么不知道,这女人如此牙尖嘴利?一句句话,具是往人心戳。
罢了。
临走前,深深回头看了一眼,他动手,将院子的木门合拢。
似乎,从未来过。
大总管还等在跟拓跋轩分开的地方,恭恭敬敬,如一根木雕,见到拓跋轩走过来,脸一喜,忙迎去。
“皇,您回来啦,您瞧这夜色深了,要不要回寝宫休息?”
拓跋轩此时一扫之前脸的阴霾,摆了摆手,“去御书房,批奏折!”
说罢,昂首阔步,脚步轻松的负手率先走了。
留下大总管愣了愣,这皇是怎么了?方才还是一副脸色阴沉的要下雨的模样,这会儿,又晴转多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