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根究底,太子背后,并不止圣上一人。”三皇子的声音有一股令人捉摸不透的味道,听来像是一种向往,又隐隐带着一丝不屑。
余莫卿还在揣测三皇子话里有话的时候,却见一本密令已经递到眼前来。她眼神虽狐疑,但还是顺从地接了过来。
密令正打开的那一页上并没有什么特别,唯独是白纸黑字中多了几笔红字,看来甚是惹眼。
但邢天耀既然翻到这一页,想必就并非只是一张纸那么简单了,她不禁低下头,仔细阅览了起来。
只见那密令上写着:
“圣武号四四九年,东宫变,朝堂乱,后宫肃清,封赐尊孝娴惠贵妃,掌六宫事,抚幼子赐、耀,协东宫事理。”
简单的一句话,却用红字标注了惠贵妃和东宫几个词语。
余莫卿暗想,邢天耀这又是什么意思?
她怎会不知道那一年,正是她被金珂拼死送进余府的那一年,也是金珂放下暗阁隐退的时候,更是圣武帝以屠反为由大肆残杀乱党并将罪名按在金珂头上的那一年。
只不过这原本存放在春花楼的密令,余莫卿倒没有注意到,惠妃竟曾在这一年掌控过东宫事理?
她思量着,邢天耀的意思不正是要告诉她,惠妃就是那个扶持太子的人?
可是这一点她并没有怀疑过,毕竟抚养两位嫡子,惠妃的野心理所当然。她进一步想,而邢天耀此时此刻的意思是,不过他多力求上位,而惠妃会一再阻拦?
可邢天耀在秋狩的态度并没有这么决绝呀,毕竟那时候余莫卿听得真切,邢天耀和惠妃两人的礼数来往比正规上下属行礼还要规整,丝毫看不出两人之间的矛盾。
余莫卿猜不透,所以又将密令递了回去:“三爷的意思是……这背后之人,是惠……”
“嘘……”邢天耀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余莫卿立马收了声,将最后一个字咽了下去,眼神微微一愣,并不明白邢天耀为何没让她说完。
“春花楼最初可并不是为太子所建的。太子七岁被立为储君,而在他之前春花楼早就建成,那时大抵也不可能在爷的手上。”邢天耀收回了密令,转身放进了架子上,重新拉回了春花楼的问题。
余莫卿眸色猛然一紧,脑中立马反应起来,邢天耀的意思,春花楼原本是惠妃所办?
她不禁抿唇,其实这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毕竟惠妃心头之重是太子,为铺前路建造这样一座以美色挡在前的地方为其收揽消息,完全是有可能的。只是为何正是那一年,惠妃难道早有先见之明?
如月舒临死所说,惠妃曾经帮扶圣武帝登基,想来她心思之深,可是那一年太子尚未封赐,东宫又发生了什么宫变?能使惠妃不仅包揽六宫事,还协理东宫?
而春花楼既然是惠妃所创,那三皇子,包括她自己,岂不是一开始就在惠妃的掌控之下?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余莫卿越想眉头越蹙,怎么可能?当真如月舒所说,惠妃从头到尾,就是一个彻头彻底的毒妇,从头到尾,根本就是有目的的毒害余莫卿,也是为了刺杀余莫卿?
所以在余莫卿曝光自己的身份过后,惠妃才那么快怀疑到她头上,才会立刻派月舒三番两次毒害自己?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么宫里那一道传她入宫的命令,岂不是她根本就不能接,光是以惠妃对她的憎恶,那么这一去,余莫卿恐怕是难办了。在宫里事情一旦闹大,惠妃又会在圣武帝耳边吹什么枕边风?她原本还想靠着金珂留的那一箱密薄准备随时应对惠妃的谋害,可是邢天耀这下给她下的药实在是太毒,同时也令她措手不及。她何曾不懂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只是这一招用在她身上,她还是大为失色。
余莫卿捏了捏手心,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自从太子当年陷害她过后,她已经很久没有过这种感觉了,如今听到邢天耀告诉她这件事,她顿时有些无措。但想到邢天耀也不是常人能猜透的人,说的也未必是全部,她又努力安抚自己,不想让邢天耀看出什么端倪。
“不过,你倒不必担心……”即便余莫卿有所遮掩,但还是没有逃过邢天耀迷雾般的眼眸,“从你进春花楼之时,春花楼便不属于惠妃了,太子自被立为储君,春花楼也便被作为辅佐太子的一方势力,被交到了爷的手上。所以你的顾虑,倒不必放在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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