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不说?看来你是不想珍惜这次机会了?”余莫卿收了刚才的冷然,戏谑一笑,“刚才你差点就用你这脏兮兮的恶手碰了我……我这脸虽然也不金贵,可也轮不到你这等下作之人来玷污……你说,我该如何罚你呢?是割下你那几根手指?或者整只手……还是戳瞎你的双眼啊?呵……不过,我也并非蛮不讲理的人,最后再给你一次机会,让你选其中一种,是割手还是剜眼?你可得好好想想,免得你做鬼了还抱怨自己死的不明不了的……”
“怎么能让卿儿动手?”永夜发了声,前有邵三自作自受为例,即使她不下手,永夜也不会放之不管,他冷眼扫向丁四,“既然他都不回话,卿儿又何必给他自作多情的机会……我勉为其难帮他选一种吧,也由我代劳将他处置了,免得脏了卿儿的手……或者两样一起,也并不为过……”永夜向来对这些妄徒不会留情,更何况是欺辱余莫卿的人,他更不会放过。
丁四死死咬着嘴唇,眼里一股不肯屈服的劲。许是刚才撞击墙上的力消了些,他的身体也恢复了不少。忽然他像是凝聚了全身最后一丝力气,猛的站了起来往余莫卿身上一撞,想要借力将余莫卿蛮横撞开,好让自己从旁边逃走。
要说丁四也太过愚钝,他才起身撞去,余莫卿便已经被永夜往怀里一拉,侧身躲过了他的撞击,而他也因惯性扑了个空,差点摔倒在地上。丁四反应过来,急急撑在了地上免了那一摔,也懒得管身后的人是否要抓他,拔腿就朝外跑去。
“哟,就这么点伎俩,还想逃?”余莫卿从永夜怀里稳稳落下,立马追了上来。
出了那间小房间,外面的灯火早已亮了起来,照着丁四那枯朽的脸上却是一阵惨白,令人活活生呕。
丁四看上去虽佝肩驼背,面目苍老,而形态缓慢倒是在装模作样,他的身体却还留了二十几岁的体态,跑得一点也不慢。但他毕竟不会武功,只有蛮力。所以当余莫卿抽出蛇锁轻松勾上他的衣领时,他大吃一惊,不禁被自家地上莫名出现的破旧桌椅绊了一下,摔的前仰后翻。他也来不及叫疼,连忙连滚带爬的往外挪动着。
余莫卿冷笑几声,她将蛇锁往回一抽,脚上生风般轻点而来,几下招式犹如蜻蜓点水让人难以察觉,却已经将丁四身上原本就破旧的衣服划成了更加难以直视的几根布条,清汤寡水地挂在丁四身上,让春夜里一丝凉风透窗而来,让丁四不禁愕然一抖。
自然是逃命要紧,丁四也懒得顾及浑身变化,一心想着推开大门。谁料忽然飞来一把椅子,四角锐利直直射向还在往前跑的丁四。丁四听到声响,不禁回头一看,当下靠在门背上根本不敢动弹。只见那椅子下方不偏不倚,带风席卷而来,四角猛然一震狠狠插进了门里,将丁四定在了这椅子脚之间那一点空隙里,丝毫没办法动弹。
“丁四,你还想往哪里逃?”余莫卿一追出来就没有放过任何一个可以修整丁四的机会。见丁四也快到门口了,当即便踢来一把椅子困住丁四,让他根本没办法动弹。
丁四终于知晓自己是逃不了了,面如死灰,待听了余莫卿的话,脸色更是凄然,声泪俱下:“姑娘啊!大人有大量,饶了我吧!姑娘……饶了我吧!公子……公,公子,饶了我吧!我我……只是个小喽啰,公子和姑娘饶了我吧……饶了我吧……”
“饶了你?刚才问你话的时候你不说,这会儿落得如此下场,不是你活该吗?呵……”余莫卿自然不会同情这个满嘴谎话的人,神色很是不屑,“丁四,路都是自己选的,可怪不得别人……”说着她渐渐走近,手里的蛇锁旋转之间锋芒难掩,寒光直直闪过丁四犹如木鱼般无神的双眼。她嘴角冷笑不减,抬手便将蛇锁刺向丁四的头颅。
“我说!”
丁四突然大喝一声,眼睛因恐惧早已闭了起来,根本不敢睁开,怯懦的模样甚是可笑,又抖着泛白的唇颤声道:“我说,我都说……”
余莫卿挑眉轻笑:“看来你还挺识趣呀,呵呵……”
丁四咽了咽口水,才缓缓睁开双眼,只见那蛇锁竖于自己鼻翼间,离自己只有分毫,阵阵森冷之意向他袭来,让他大气都不敢出。他的双眼渐渐靠近在一起,呼吸声也渐重,忽然他心头一紧,一口气堵了上来,翻了个白眼,头一歪,便昏死过去了,双手无力垂在尚将他困死的椅子上。
看着丁四这副窝囊的模样,余莫卿忍不住嗤笑:“还真个软柿子。”
“就是这样的软柿子也能逗笑卿儿?”永夜已然走了出来,嘴角噙着笑,把余莫卿的手一拉,“都说了无需卿儿动手,还非要浪费时间。”
“不这样逼他,他能答应?你以往的决绝今日是都要拿来给我消磨的?”余莫卿心里知道,永夜是在给她自己探寻的机会,所以也就嘴上说说,最主要还是得看她自己是否能找到突破口。
永夜勾唇:“果然逃不开卿儿的慧眼。”
看着昏死过去的丁四,余莫卿挑眉一笑:“看来得等他醒过来了。”
说着永夜已将困着丁四的椅子劈开,将瘫在地上的丁四扶了起来,搬到余莫卿重新拉过来的一把椅子上,两人又找出一根又长又粗的麻绳,将丁四死死捆住。
趁着丁四昏死的这段时间,余莫卿挑眉道:“我们还是先搜搜他这间屋子里有些什么名堂吧。”
“卿儿难道就不问问我刚才和他聊了些什么?”永夜又恢复了邪魅的模样,一下蹭到了余莫卿身边,将余莫卿往怀里一带。
余莫卿不以为然,白了永夜一眼:“那丁四嘴巴倒是紧,不这么一逼,料他也不会就范。你俩刚才如果聊出了些什么,也不至于他还能进得了房间呀。你当我是傻子呀?”
永夜抬手捏了下余莫卿的小脸,笑的合不拢嘴:“怎么会?我的卿儿向来一眼便能看穿,何须我多言?”
“你倒还真是舍得,万一他真的意图不轨,还得逞了,你该怎么办?”余莫卿忍不住开起玩笑,连她自己都知道这种事也不可能发生,却还是忍不住脱口问道。
“不会得逞的。在他有想法和本事之前,我必已将他碎尸万段……”永夜一脸风轻云淡,狠话说到嘴边却带着一丝甜味,“再说,以卿儿的本事,他根本不足挂齿,我自然不用多心。”
余莫卿被他逗得一笑,又不想夸大其词,轻咳一声:“行了,咱们快点看看这里还藏着什么有价值的秘密吧。”说着便开始重新打量这简陋的草屋。
永夜才舍得放开她,顺着她打量起这草屋。
余莫卿最先走近的地方就是刚才一进门便看到的灶头后杂乱无章摆放着的那几本书,她边往那边走着边道:“刚才一进来就注意到这儿,我倒想看看这丁四看些什么闲情逸赋。”
余莫卿刚看到书的封面便眼神一亮,只见这几本书封面分别赫然印着“乾城通览”和“乾城诗集”等有关乾城的字迹,书皮有的很新,有的很旧。
她轻勾嘴角:“一个孤居深山的人竟对乾城如此有兴趣,就连家中的书也是这么新?看来是有人定期带这些闲书供他消遣啊……”
永夜不禁挑眉:“卿儿为何判断是有人给丁四带书,而不是他自己出了了这深山去乾城买的?”
余莫卿抬眸一笑,解释道:“这几本书新旧不一,内容也是有老有新,肯定是在不同时段带到这草屋里来的。这草屋虽破旧,丁四身上穿的也并不讲究,可是从桌子到灶台上的碗筷和杯子全是按顺序摆着的,污垢的聚集程度都是有层次的,说明丁四是几日才更换一次自己的用品,并且无一间断过使用……院子里的菜长得都很整齐,有每日修整的痕迹,也有不同时间播种的标记,说明丁四照顾的蔬菜虽不是同一时段播种的,但却每日都有在照顾。丁四行动缓慢,步履蹒跚虽是装出来,也不排除是他长期闲散养成的习惯,不管他是为了躲避外人的怀疑,还是故意而为之,都可以看出丁四对外界很是警惕,也不常见人,所以就更不可能前往乾城了。一个普通的草屋院子在竟会有可以栓马的地方,还有一片吃了又长的草地,说明曾有人也牵着马来过这里,可能就是那位常给丁四带书的人。”余莫卿前世做过的分析不少,这点小细节对她来说可是轻而易举的。
永夜丝毫不掩饰眼里的赞许:“卿儿说的不错,不过……你可有想过丁四就算手脚便利,又为何要留在这荒山野岭,任别人给他带着外面的世界,却不愿离开,又向我们索要银子?”话锋一转,永夜提点的也同样不失重要。
余莫卿凤眸一转,心里确实也对此事有过怀疑:“我倒还未想出来,想必也与他真正的身份有关,也不知道他醒来了可会变卦。”
“这倒不用担心,有你我在,他也不敢猖狂。”永夜轻柔一笑。
“不过,我还有好奇,丁四说自己仅有二十好几,却为何这副面容形态?”余莫卿挑眉,她想起刚才丁四对他们称呼他“丁老”很是厌恶,可是却又隐忍在心底并不表现,想必如果他不喝酒借着胆也不会说出来。
余莫卿这样想着便走近了尚且在昏迷中的丁四,她刚想伸手碰丁四却被永夜抓住了手。
“卿儿可想好了?”永夜知道丁四面目丑陋,全身并不干净,他可不舍得余莫卿碰这么恶心的人,“若卿儿需要,我替你来。”
余莫卿轻笑:“这点困难都忍不住,我当初怎么在护女院活到现在?”试想她前世也不是没吃过苦,这一世在护女院也不是没干活重活,这点小事若她都受不了,可就小看了她自己了。
见余莫卿不以为然,永夜才收了手,任她自己将丁四的脸扳正,拨开了挡在他脸上的白发,摸了摸他脸上褶皱的皮肤,隐隐有些血丝在这粗糙的皮肤之间。接着她又扒开他紧闭的眼皮,眼眶里猩红的血丝遍布,眼白间隐隐带着黄色的黏膜,眼珠也是黑里带黄。
待余莫卿放下丁四垂死的头,眉头已经皱了起来。
“卿儿可是觉得有些难受?”永夜语气带柔,已经将她的手牵了过来轻轻擦拭起来,一点也不想她身上沾染这种人的气息和味道。
“并不是因为这个。”余莫卿摇头,心下一跳,果然和她之前一听到丁四说自己只有二十几岁时就产生的疑惑。在现代,一个年龄与外貌不成正比,年龄小却尽显老态的,也不过是因为有早衰症。而这样的患者几乎不过二十岁就会死亡,丁四竟然能撑到二十几岁?余莫卿挑眉,更何况,以大昭如此落后于现代的条件,丁四是如何做到的?
永夜也看出了她的疑惑:“卿儿可是疑惑丁四为何说自己才不过青年之龄,却有老者之貌?”
余莫卿抬眸看去,她虽对这些疑惑,但最令她好奇的是,丁四是如何维持自己持续老化的细胞和身体机制,想必永夜也不会知道。再说以她在现代学过的医学理念根本无法向永夜解释早衰的来龙去脉,看来她得等到丁四醒了好好问问。
“其实卿儿不用惊奇,这种症状第一庄的医者曾与我说过。”永夜解释道。
“第一庄有人知道这种病?”余莫卿倒忘了第一庄人才涌汇,抛开现代医学技术,难道大昭真的有人能解释这种病?
永夜眼神忽然飘忽起来,有些不切实际,但神色尚且自若:“前几年在西南小镇闹过很长一段时间饥荒,那时第一庄的医者陪我去救治那些难民,就曾见到几个都是这样症状的少年。均是十岁般大的孩童,却见六十老朽的模样,而且枯瘦矮小,着实令人惊奇。医者告诉我,这叫飞迟暮,意思便是他们提前变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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