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卿儿说该怎么办?”永夜对着余莫卿歪头一笑。
“嗯……”余莫卿若有所思地朝永夜走去,上下打量了永夜一番,一本正经的,“嗯……你得换一张脸。”
“换脸?”永夜眉梢一跳,“卿儿这是在为难我呀……易容乃西域秘术,江湖上不外乎几人才能做到。就连第一庄里也尚且只有阿若娜会。可是阿若娜还不在我们身边。卿儿让我换脸,我找谁换呢?卿儿可要换个法子?比如我也带块面纱如何?”
“你?带面纱?”余莫卿想想这个画面就就好笑,好不容易克制住自己想笑的冲动,正色道,“我可没有为难你,这换脸未必是要易容,更不需要带面纱,我可以给你画。”
“画?画成什么样子的?”永夜不禁想起余莫卿去宋府画的那副模样,“你不会是想将我也画成一副不堪入目的模样吧?”
“什么叫不堪入目?”余莫卿挑眉,早看出这妖孽在想什么,“放心,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只不过将你的外貌稍加修饰,外人无法一眼看出来就好。”
永夜不禁来了兴趣:“那我倒有点想看卿儿替我画上一番呢。不过,这栈里什么都没有,连硕也就带了这些东西来,你又要用什么给我画?”
余莫卿转身从刚才脱下的衣服的内衬里掏出一个东西,置于手中摊开,道:“这还是揽月阁里准备的石黛,我见用的不错就带在身边了,正巧派上用场。”又递过来了一点,让永夜看个清楚。
“原来这就是那日将你脸蛋画成那副模样的罪魁祸首呀……”永夜不是没见过石黛,只是突然想起来余莫卿那副人模鬼样的面容,神色不禁有些戏谑。
“这可不算是罪魁祸首了,要怪就怪宋幕,偏偏将傅子文就在了府上,不然我也不用如此大费周章。”余莫卿纤长的手指开始把玩起这块石黛,“不过,说起来,你那日是如何看出我在脸上做了手脚?”这石黛的确是余莫卿那日拿来整蛊永夜的,她之所以带在身边也是为了防止别人看出破绽,以免她脱妆过后有人识出她。再说这石黛也并不大,拿起来很方便,她就直接揣在了身上。幸好那时离开揽月阁的时候她故意和永夜保持了距离,生怕他看出她的把戏。不过过后他俩摊牌的时候这妖孽便说他知道她想要戏弄他,他到底怎么看出她的破绽的?
永夜抿唇一笑:“卿儿的心思都是摆在脸上的,之前便一心想要令我难堪。你换好衣服来找我的时候,脸上蒙着薄纱,不仔细看是没有破绽,可是去宋府路上卿儿不时偷看我表情,生怕我发现什么似的。再说,到了宋府过后卿儿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我便知晓,卿儿心里不仅是藏着心思,还是和这脸有关的。”说得余莫卿在他面前仿佛透明一般。
“我有那么明显吗?”余莫卿仔细回想,她那日也没将想要让这妖孽难堪表现得那么急切吧?怎么到这妖孽口中都是“跃跃欲试”了?
“何止是明显?我若连卿儿这点心思都看不出来,那可就不妙了。”永夜又随性坐了下来,面朝着余莫卿,“要开始了吗?我倒好奇卿儿的手法。”
“也就给你随便添点,别担心。”余莫卿点点头,给他个放心的眼神,抬手便将石黛在永夜脸上画了起来。
“不过,光是这石黛便能画了吗?我怎么记得女人家还要用些胭脂水粉什么的?”趁着余莫卿将石黛在自己脸上滑来滑去,永夜又找了话来聊。
“你又不是女人家,难道要用给你涂层胭脂粉,让你看起来是个油腻小生?没想到阿夜的口味都变成这般了?”余莫卿轻笑,心想这妖孽是异想天开呢。
“油腻小生也没什么不好,至少还有卿儿供我腻歪呢……”永夜仰头咧嘴一笑,盯着余莫卿的眼里散着神采,不禁伸手摸上余莫卿的腰间。
谁料余莫卿毫不留情的拍开了这妖孽那双意图不轨的手,又将这妖孽的脸扳正,沉声威胁道:“你倒是给我乖乖的,不要动,否则我拿石黛戳死你……”
“好好好……卿儿对我也太狠了……”永夜故作柔弱地回道。
余莫卿白了他一眼,这妖孽是不知道,他的脸本来就白皙,轮廓又原本就深邃,她就一块石黛也不会做出大文章。只希望她的手法够格,否则也会被人识破的,这妖孽还左动右动的,万一她手一抖,这妖孽的脸就跟扑了炭似的。她倒没想到这妖孽还能知道胭脂水粉,不禁又开起玩笑:“不过……我还当你什么都不知晓呢,原来叫胭脂水粉还略懂一二?”
“这倒没有,只不过以往学敏总在耳边念叨,他可是见解独特啊……”永夜嘴角含笑,仿佛想起余学敏那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
“哟,看来余学敏这家伙心思倒不小,连这些也知晓。”余莫卿不禁挑眉,余学敏这江湖术士倒是连知晓的都不一般。
“我也就说说,知道卿儿手巧,一块石黛即可。”永夜又笑着看向余莫卿。
“你也别高估我,我也就随便画几笔,你可别太抱希望。”余莫卿看着自己用手捧着的脸庞,已经不是以往那副丰神俊逸的模样,而是多了另一番味道。
“那是什么样子的?”永夜挑眉问道。
“你自己照照镜子吧……”余莫卿放下了石黛,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将桌上的镜子拽了过来,放到了永夜面前。
永夜定睛一看,铜镜里是一张毫无违和感的脸庞,斜飞去鬓的剑眉比以往粗了一些。眼角犹如开了个口子一般,断出了一块类似已经结痂的伤口的地方。高挺的鼻梁依旧在,只是下方多了很多杂乱的胡须,还蔓延到薄唇下方。虽不比以往俊美,倒也不失硬朗。他不自觉伸手,准备摸摸自己的下巴,却被余莫卿抓住了手。
“诶诶,这石黛画可不是真的胡须,你可别把自己胡子给抹掉了……”余莫卿解释道。
永夜只能放下手,也将铜镜放了下来,不禁轻笑:“没想到卿儿心里是这样想的,将我能画成这幅模样。”
“怎么?满意吗妖孽?”余莫卿将石黛放好,将桌上的衣服也一并收拾了起来,“现在就没有人能轻易认出你了。”
永夜满眼放光,柔声回道:“满意满意,卿儿为我画的,我自然满意。没想到我还能适应这样的面容,倒是劳烦了卿儿,捧着我的脸了累到了?要不要来坐一坐歇息一会儿?”
余莫卿背对着放好了衣服,还当真以为这妖孽是让她是坐下休息,转过身才看到永夜是向她张开的手和腿。
“卿儿,过来坐。”永夜一脸柔笑,又向她招招手,还不忘拍拍自己的腿,示意余莫卿坐到他的腿上。
“我坐这儿歇息也是一样。”余莫卿才没有理会他,直接坐在了床边,又开起了玩笑,“倒也没见你以往教我武功的时候多体贴我呢?才给你画个脸也知道让我歇息了?”
“怎么能呢?练武要求连贯流畅才能见其成效,以往是卿儿急于求成,如果大达不到自己的目标,卿儿也不会休息不是?我虽心里疼着卿儿,也逼不得卿儿呀。”永夜并没有在意余莫卿责怪的语气,从坐凳上站了起来,径直朝余莫卿走来,“我是不是这几日都需要这样?”说完也都坐到余莫卿身旁了。
余莫卿斜靠在床栏上,便这妖孽淡淡一瞥,点头道:“嗯,就这样了……”
“那卿儿可是以后每日都要为我画上一番了?”永夜又问。
余莫卿不禁一愣,她刚才竟然没想到这个问题,对呀,这用石黛画也不是长久之计,这几日岂不是她都要花时间给这妖孽画?她又不禁扭头盯着这妖孽的脸看起来,凤眸一转,颇有赞成地点了点头:“看来我们待会儿得去那集市逛逛,还是给你买副假的胡须贴着来的划算。不然也太耽误时间了……”
永夜颇为失望的回道:“本还想着每日享受一下卿儿给我画上那一番闲情,看来是又没戏了……”
“没办法,谁让我们赶时间呢?到了丁山村可没那么多闲工夫,你难道想将时间花费在这上面?”余莫卿并不以为然,懒懒答到。
“早知道卿儿就不必带上这石黛了,免得我白开心一场。”永夜脸上又镀了层幽怨,向余莫卿投来委屈可怜的眼神。
余莫卿并不为之所动:“本就不是专门为你准备的,你说得倒轻巧……”
她又想着不过这妖孽虽是不清楚这些胭脂水粉,但好歹还能有心为她备着,不禁嘴角一勾:“难怪你也就只准备了这些简单的给我用,否则还得仔细挑着呢。”
“我准备的?”永夜倒不在意余莫卿笑他又往自己脸上贴金,而且对她后半句甚是怀疑。
余莫卿被他这么一说也有些郁闷:“不是你派揽月阁的人准备这胭脂石黛给我的吗?”
永夜眼神立马犀利起来:“我何曾吩咐过?”
“什么?”余莫卿不禁蹙眉,东西不是这妖孽准备的?
“揽月阁的房间都不尽相同,也没多大区别,我只让易之直接带你去的房间,还未想到吩咐过准备胭脂水粉这些的。我以为你是问哪处的下人要来的。”永夜脸色有些阴沉。
“难道就不是揽月阁自己准备的?我是在一个柜子里找出来的。”她以为即使是揽月阁准备的,不就是这妖孽的意思吗?
谁料永夜脸色更沉:“揽月阁的房间都只是普通的房,根本分住男女。我也只吩咐过,不让任何人叨扰你,所以谁都不允许靠近你的房间,除了保护你的人。”
“怎么可能?”余莫卿眼皮一跳,英眉微皱。她想起自己原本也没想着有那些胭脂水粉,还是宋幕有请之时她突发奇想,就翻了出来这些,不然她也不可能发现。她不免猜测起来:“那……难道是以前的人留下的?”
“你那间是我特意挑选出来的,早就命人清理出了那间以往残留的所有东西。”永夜墨眸早已蒙尘,心里不禁考量起来。
听永夜这么一说,余莫卿眉头更皱:“有人进去过?”她突然回想起来,那日她初来那间房间,也并未发现什么不妥,毕竟揽月阁也是第一庄的,保密什么的做得也不错,她自然不用担心,便舒服的泡起了澡。而当她起来过后竟然有一种使不上力的感觉,还差点摔倒擦伤。
“卿儿想到了什么?”见余莫卿出神,永夜问道。
“那日我和你在房顶道别后便让易之带我回了房间,洗完澡却有一刹那失了力,浑身不适。不过一会儿就好了,所以我也没放在心上。难道是那时有人暗中来袭,向我下了药?然后又趁我虚弱无力的时候放下了这些?”余莫卿回过神,向他解释道,又摇了摇头,“可是这说不过去呀,仅仅只为了放这胭脂水粉,就向我下药?是我想多了吗?”
“怎么会想多?你那夜不适怎么没和我说?”关心则乱,永夜听完余莫卿这番话不禁责怪起来,“卿儿可有什么症状?”
余莫卿回想起来:“头昏脑涨,心绞痛,手臂还有刺痛。也没持续太久,我并不太在意。”
“你不心疼自己,可我会。”永夜语气带着担心,说着拉过余莫卿的手臂一诊脉,好一会儿脸色才有所缓和,“还好,你身子没什么大变。”
“那看来是没人对我下药了,那这胭脂石黛又是怎么来的?”余莫卿也正是知道自己身子没有大碍,只是疑惑这些化妆用的是哪里冒出来的。
“保险起见,卿儿还是暂且将它放诸一旁,别再碰它了,到时候我让人去查一查那些东西什么来历。”永夜抬手抚了抚余莫卿的头发,眼神迷离,“下次出了事一定要告诉我,好让我帮你解决,别一个人撑着,我会担心的。”
余莫卿虽心里一暖,但脸上也只是报以一笑,嘴硬道:“这不没事吗?”
“没事最好……否则……”永夜一把将她搂进了怀里。
“否则什么?”余莫卿从他怀里抬起头,向这妖孽挑着眉。
不过还未等永夜开口,便传来了一阵敲门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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