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来说道:“你现在可回东胜神洲自修自炼。记住,不许泄漏了我的行踪!你若说出半个字来,我就把你这猢狲剥皮锉骨,将神魂贬在九幽之处,教你万劫不得翻身!”
孙悟空咂咂舌,问道:“为什么?”
如来气得瞪眼睛,说道:“照为师的吩咐去做,不要问那么多为什么。”
“哦。”孙悟空懒洋洋地答了一句。
“哦什么哦?”如来怒喝道。
孙悟空忙正襟危坐,说道:“弟子知道了。”
“还有,”如来严肃地说道,“此番回去,你须隐姓埋名,不可泄漏了本来面目。”
“是。”
如来又唤来观音菩萨,吩咐道:“送这猢狲回东胜神洲。”
此时的观音菩萨还是仙童打扮,引着孙悟空乘祥云而去。悟空问道:“这位道兄,把这乘云的本领教给我如何呀?”
观音说道:“佛……菩提老祖自会传授于你。”
“你刚才说了一个佛字。”
“有吗?”
“有的。”
“你听错了。”
“我没听错。”
“那就是我说错了。”
“哦,”悟空疑惑地看着他,说道,“你竟然把师父的名字说错了。”
观音菩萨带着孙悟空的元神走后,如来佛祖扶起了孙悟空的尸体,掌心里透出一股热气,按在他的后心,片刻功夫,孙悟空便悠悠醒转,问道:“师父,你为何打我?”
“如今你明心见性了吗?”如来问道。
孙悟空嘟哝道:“师父,你打得弟子觉得头痛欲裂,明什么心,见什么性啊?”
如来叹道:“你这猢狲,真是朽木不可雕也。”
悟空听罢,一下子来了精神,慌不迭地跪倒在地,说道:“求师父开恩,求师父开恩,我可以雕,我可以雕的。”
“罢罢罢,我就传你长生妙道,如果不能领悟,也是你资质愚钝,却不是我哄骗你。你记住了吗?”
“弟子记住了,弟子记在心中。”
如来吟哦道:“显密圆通真妙诀,惜修生命无他说。都来总是精气神,谨固牢藏休漏泄。休漏泄,体中藏,汝受吾传道自昌。口诀记来多有益,屏除邪欲得清凉。得清凉,光皎洁,好向丹台赏明月。月藏玉兔日藏乌,自有龟蛇相盘结。相盘结,性命坚,却能火里种金莲。攒簇五行颠倒用,功完随作佛和仙。”
如来吟哦完,看着悟空,悟空看着如来,然后问道:“没了?”
“嗯。”
“这就完了?”
“嗯。”
“没听懂。”
如来叹气道:“自己领悟去吧!”
悟空记了口诀,对祖师拜谢深恩,离开祖师的卧室,但见东方天色微舒白,西路金光大显明。他回到住处,师兄们还在熟睡呢,他故意将床铺摇响道:“天亮了!天亮了!起床啦。”
师父的口诀虽然难懂,但是悟空日日钻研夜夜修习,渐渐也便领悟透彻,从此之后暗暗维持,子前午后,自己调息。时光荏苒,岁月如梭,不知不觉间又过了三年时光,这天,师父与众门人在三星洞前讲道,
师父忽然问道:“悟空,你修行得如何了?”
悟空说道:“多蒙师父海恩,弟子功果完备,已能霞举飞升也。”这三年来,悟空武功大进,常有变化之术,他以为是祖师传授的长生之法,却不知他与元神之间心意相通,元神习得的七十二般变化,他自然也都了然于胸。
听了悟空的话,如来说道:“你竟然已经会飞举了?练习给我看看。”
只见悟空将身子一耸,打了个跟头,跳离地有五六丈高,踏着一朵云霞往远方去了。众位师兄齐声叫好,如来却说道:“这猢狲竟说大话,我们先吃饭,饿他一顿。”众人立即摆上蔬果,弄些素食,就着天光吃了起来。堪堪一顿饭吃完,悟空踏着云霞回来了,累得浑身大汗,口干舌燥,连生叫苦:“我飞出去三里远近,累得嗓子冒烟,你们却在此大快朵颐。”
如来呵呵笑道:“再让你夸口,你这也能叫霞举飞升?”
悟空叉着手,喘着粗气说道:“师父,这就是飞举腾云!”
如来笑道:“这个算不得腾云,只算得爬云而已。自古道:‘神仙朝游北海暮苍梧。’像你这样,半天功夫去了不到三里路,就连爬云也算不上呢。”
悟空道:“什么是‘朝游北海暮苍梧’?”
如来道:“早晨起自北海,游过东海、西海、南海,最后到达北海的苍梧,将四海之外,一日都游遍,这才算腾云。”
“这个也太难了吧。”
“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
悟空闻得此言,叩头就拜,说道:“师父发个大慈悲,将此腾云之法传与我罢,决不敢忘恩。”
如来道:“诸仙腾云,都是跌足而起,你却不是。我刚才见你爬云,连扯了几下方才跳上。我就按照你这个姿势,传你个筋斗云罢。这朵云,捻着诀,念动真言,攒紧了拳,对身一抖,跳将起来,一筋斗就有十万八千里路哩!”
众师兄听说,无不艳羡万分,一个说道:“悟空造化啊!”一个说道:“如果会了这个法儿,与人家当铺兵,送文书,递报单,不管到那里都能寻口饭吃!”
悟空沮丧道:“我不远万里来学长生之术,结果却只是给人家送文书?”
众师兄听罢哈哈大笑,一人说道:“这位猴师弟,想得有点多啊。”
师父说道:“悟空,你附耳过来,我传你筋斗云。”
悟空立即喜不自胜地凑近了师父,贴耳过去,如来小声传授,悟空听得豁然开朗,大叫:“精彩,精彩!”
如来笑呵呵地看着这个天真烂漫的猴子,盘算着下一步的计划,缓缓踱步回内屋,留下猴子一人在洞外运神炼法,修习筋斗云。
这三年多来,孙悟空领悟力越来越强,所谓明心见性,万事空明,不消片刻,就已经将师父传授的筋斗云口诀烂熟于心,他喊一声“走”,身子突然之间凌空而起,他像离弦的箭一样射了出去,快如闪电地撞在了门前的松树上。悟空眼冒金星,疼得龇牙咧嘴,本来就很丑陋的脸庞越发没法看了。
但是,看到自己已经略有小成了,悟空就很高兴,继续苦练起来,再喊一声“走”,他又向前猛冲过去,眼看要撞到一处岩石上,他心念一动“左”,身子竟然立即转向,避过了岩石。悟空终于领悟了筋斗云的妙处,在三星洞前尽情戏耍起来。
自此之后,更是无拘无束,自在逍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