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鲤还是没有脑子,“啥?黄牛为什么要怂恿程勇干这个?”
段汀栖递给余棠一杯水,接过了话头总结道:“因为黄牛是诈骗,拿钱并不能解决程勇的需求。所以他很清楚程勇全家已经走投无路,再被骗后极大可能会做出一些极端的行为,比如自杀和报复社会。而程勇一旦是自杀,那警方顺藤摸瓜查到他,他就要负极大责任。而程勇如果是选择了劫持,不管出事不出事,他都只是单纯的诈骗,而且警方的查案重点会转移,他也从而会好过很多。”
“?”江鲤很迷茫:“你们的脑子一天在想什么?这也可以联想到吗?”
“主要我在意的是,为什么在这件事发生的过程中会有人出现在悬崖边趁机对余棠动手,不觉着太巧合了吗?”
江鲤忽然一愣。
段汀栖一副懒得再跟这种凡人多说的样子,喊了林西陵过来打消炎针。林西陵刚才看她们正聊着本市热点相关,干脆就先带卢为出去接诊了。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一会儿我们先去东郊的灵隐寺转一圈,问问那个诈骗犯的情况,再顺便看看程勇的妻子蒋秀敏怎么说。”段汀栖看着林西陵给余棠打消炎针,“刚好灵隐寺后山有一种非常特殊的菊花,我带你去看看。”
余棠倒清楚暂时躲避媒体是最好的,但有些意外:“蒋秀敏为什么会在灵隐寺?”
“孟羡舒送去的,她认识灵隐寺的人。”段汀栖也只大概说了句,没详细解释,先去给余棠拿药了。
孟羡舒确实在各路媒体的眼皮下暂时将蒋秀敏送一个寺庙去了,她是行业顶尖记者,知道所有媒体会怎样做事,所以这一套做得驾轻就熟。
而棣花电视台已经放出了跟警方沟通后的程勇事件的大致情况,并且剪进去了蒋秀敏的采访视频,视频中那个女人跟大巴车内所有相关人员和他们的家属都道了歉,头低的很低,也并没有拍脸。
所以现在的情况是所有媒体都找不着程家人,也无从报道,但却知道棣花电视台采访到人了。所以不是程家人不接受采访,只是大家找不到。至于棣花电视台怎么找到的?这是每个记者端碗的问题,你总不能跑去直接问你的同行竞争者,问了也可以,孟羡舒也不一定会搭理你就是。
而灵隐寺是个很特殊的地方,这个寺庙不仅一般人想不到,找不到,而且通常远离是非,消息保密性很好。最重要的是哪怕你找到了,你也进不去。
十分钟后,段汀栖已经开车带余棠行驶在了去往灵隐寺的路上,江鲤因为对这种事不怎么感兴趣,所以提前告辞回去了,不过还是出于友情接下了一项特殊的“任务”。
窗外的秋雨非常软绵,带了几分春天的才有的温润。
段汀栖怕余棠无聊,将自己的手机给了她玩儿扫雷。余棠玩儿这种古老游戏时通常喜欢从四个角点起,然后再点中间,有一个爆了就重来。
但这种概率通常很低,所以再一次炸了满屏花之后,余棠忽然眨眨眼,偏头问段汀栖:“灵隐寺背坡的菊花好看吗?”
段汀栖目不转睛地开着车:“跟你一样好看。”
余棠:“……”
“段汀栖。”
“嗯?”
“以前有人夸过你很会说话吗?”
“你是第一个。”
“那真荣幸。
“我也是。”
我也是。
是认真的。
茫茫人海认识你,真荣幸。
第33章 赊账
灵隐寺坐落在棣花东郊的一个小半坡上,地方并不偏,看起来也挺像那么一回事儿,香烟袅袅的。
段汀栖将车在坡脚停下后,余棠坐在车里抬头望了两眼,忽然轻轻叹了一声,跟段汀栖说:“其实我知道这里,也认识两个前辈,孟羡舒认识的人应该也是他们,那是当年宋端带她来过这里,那时候同性婚姻还没有合法化,宋端在这里向她求过婚。”
段汀栖安静听完后轻轻嗯了声,下车撑起伞,“走吧。”
大概是下雨的缘故,今天来灵隐寺的人并不多,余棠踏着脚下的青石板台阶时,还看了看侧边的一座小土砖塔,这座塔是正儿八经从唐朝传下来的,但外形看起来灰扑扑的,并不起眼,里面还曾有人轻生上过吊,所以后来封掉了,也没什么名气。
余棠边走边跟段汀栖说:“这寺庙以前其实隶属正经的少林寺,但后来全国的分寺每年都要向总寺交一种类似于入会费之类的东西,所以灵隐寺就干脆拜拜,另立门户了。”
段汀栖听得笑了声,两人身边间歇有俗家弟子和香客走过,等走到了稍微人少的地方,她才随便问余棠:“你信佛吗?”
余棠也随便弯了弯眼,伸手拨开一支兰条,“等一会儿你见了这寺里的人,你就知道了。”
寺庙的大殿是三进三出的,各供奉着佛祖和菩萨之类的,余棠带段汀栖径直拐到了侧厢,进门就见一个慈眉善目的小和尚正单手打了个谒语,在厢台后送走了一对中年夫妻。
他收回视线后也没往门口看,而是就地把头一耷一撑,看样子就准备开始补眠了。
……
余棠闲散地倚在门桩上没动,指节在门板上清脆地扣了扣。
小和尚长得像个弥勒佛,抬头后忽然咦了一声,本就自带三分笑意的眼睛未语先弯,站起身利索地跟余棠和段汀栖招呼道:“两位施主想看些什么,我们现在有心诚则灵手串,随缘转运佛珠,和辟邪开光福袋哦,都是开学价哦。”